这两年药材市场暴涨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大量社会游资进入。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胡楠楠
编辑|米娜
头图来源|视觉中国
从8月下旬开始，李志就开始忙着采摘野枣。“今年酸枣是一天一个价。刚开始2.5元的进价一斤，后来涨到四五元，很快就到了七八元，再后来涨到18元一斤。从8月初涨到9月中旬，一个多月涨了7倍多。”李志告诉《中国企业家》。
李志所在的辽宁省朝阳市是我国大枣的主产区之一，今年也迎来了大枣的丰收年。据她介绍，去年红枣的收购价也很高，最高时达到178元一斤，但去年当地的红枣产量很少。“今年大枣产量高，没想到价格这么高。”
酸枣收购价高，得益于这两年酸枣仁价格暴涨。从去年开始，酸枣仁的价格暴涨到每公斤1000元。根据中药材天地的数据。去年，酸枣仁的市场价格涨到了每公斤1000元。2021年，每公斤酸枣仁的价格只有两三百元。
作为一种传统中药，酸枣仁具有保健和安神的功效。通常，在中医开的失眠处方中，酸枣仁是主药。随着酸枣仁价格的飙升，《中国企业家》了解到，酸枣仁在零售终端的价格已经达到1.59元1g，换算成一公斤酸枣仁的终端零售价已经超过1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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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酸枣仁的市场需求大增，但前两年酸枣仁的产量受到自然环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因此酸枣仁的价格从2020年开始逐年上涨。
然而，每公斤1000元的酸枣仁价格，对于从业30多年的酸枣仁加工商李传贤来说，还是“太不正常”了。李传贤认为，酸枣仁价格大幅上涨。除了产量减少、销量增加等因素，这两年药材市场暴涨还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大量社会游资进入。
据李传贤介绍，河北省赞皇县是我国酸枣种子的主要加工区，当地一些酸枣种子加工户甚至贷款上百万、上千万元到产区收购酸枣种子，直接导致酸枣种子收购竞争激烈。“如果他们有钱，他们会炒价格。”
事实上，不仅是酸枣仁，近两年多种中药材的价格都在上涨，一些热门中药材的价格甚至上涨了10倍。今年8月8日，据中药材信息产业门户网站报道，旨在反映中药材市场整体价格情况和变动区间的中药材200指数达到3604的高点，同比增长35.02%，创16年来新高。
这也引起了很多中医协会的关注。今年下半年，广东省医药行业协会和亳州市中药饮料行业促进会均公布了中药材的异常涨价情况，称中药材涨价的主要原因是供求失衡和投机炒作。其中强调，大量曾经的炒房团进入投机，很多环节都参与了囤积投机。
“中药材的市场盘子没那么大，也不需要那么多钱。比如多种中药材5个亿就够了，但是大量的热钱进来了，让市场炒了50亿，抬高了这种药材的价格。于是各种中药材价格暴涨。”然而，他认为，随着投机者赚钱并收回资本，价格应该会逐渐下降。
从事中药材行业三代的安徽亳州中药材商王云也对《中国企业家》表示，这两年中药材价格太不正常了。“行业里有个规定，涨三年，跌三年，不涨不跌再涨三年。已经三年多了，好几个品种都没有降价。”
受中药材涨价的影响，王云的生意也不好做。“很多来买中药材的人都觉得贵。”王云希望中药材价格不要太高，让普通老百姓买得起。
一天一个价李志见证了今年红枣收购价的变化。
“一天早上大枣还是4块钱一斤，晚上涨到5块钱一斤。”李志说，从8月底开始，大枣几乎是一天一个价。
枣多的时候，李志一天能收二三十斤，一天能卖200多元。李志形容“远比打工合适。”李志采摘酸枣一个月，收入三四千元，超过了当地县城大部分人的月收入。
资料来源:受访者
去年大枣产量太少。李志没有采摘酸枣，当地也没有“酸枣热”。今年产量高了，但大枣还是贵，这也让李志感到不解。
据了解，大枣主要分布在河北、辽宁、河南、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区，目前以野生为主。因为属于农副产品，受天气和自然灾害影响大，今年丰收明年可能减产。李传贤告诉《中国企业家》，去年是陕北、山西大枣大丰收，今年是辽西大枣大丰收。
仁的多少一般取决于大枣的品质。然而，每100公斤鲜酸枣只能加工1公斤酸枣仁。以每公斤8元的酸枣仁单价计算，一公斤酸枣仁的成本将达到800元，早期收购可能需要更多的酸枣仁。
近年来，酸枣仁的价格也在上涨。根据中药材天地的数据。com，以四大药都之一的亳州为例。在2020年之前的两年，酸枣仁的价格每年都会有小幅变动，但会在每公斤200元左右波动。2020年以来，受降雨等自然灾害影响，红枣产量减少，带动红枣价格上涨。酸枣仁的价格开始逐年上涨，从每公斤200多元涨到450元，到2022年9月酸枣仁新产时，已经涨到每公斤980元。今年的价格基本维持在去年的价格，但也涨了一点。
李传贤认为，这几年酸枣仁涨价有几个原因:一是产量变小了。因为酸枣主要是野生的，天气和自然灾害会影响酸枣的产量；第二，劳动力成本上升。如果收购价很低，普通人就没有收藏的动力。第三，这几年酸枣仁销量大增。因为既是药又是食，大家可能生活压力很大，有日常调理需求，所以用量会上去。
在李传贤看来，除了产量小，酸枣仁暴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酸枣加工商手里的钱多了。
加工户是酸枣仁产业链中的重要一环。作为加工者，李传贤会从全国各地收购大枣，加工后再卖给药厂——全国各地的人把大枣卖给当地的收购点，李传贤再从当地的收购点收购，然后晒干、晒干、破壳、加工，最后卖给药厂。
来源:视觉中国
目前，我国酸枣仁主要有三个加工区，分别是河北省内丘县赞皇县和山东济宁汶上县。河北省赞皇县现在是全国最大的酸枣仁加工集散地，市场占有率达70%。据李传贤介绍，赞皇县有2000多户红枣加工户。
近年来，河北省赞皇县也在大力发展红枣种业。李传贤透露，由于当地鼓励酸枣种业，银行贷款也很给力。有的红枣加工户能贷上千万，手里都有钱。再加上一些游资的炒作，酸枣的价格被炒高了。“这个价格只能收一点，成本不会低。”李传贤说。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2022年以来，中国银行赞皇支行积极为当地酸枣种业量身定制专项金融服务方案，全力为村民解决储存和生产的后顾之忧。截至目前，该行累计发放个人普惠性经营贷款5752万元，惠及161户村民。
辽宁一位红枣收购商的朋友圈也显示，她收购的大部分红枣都是赞皇县的加工户收购的。
此前，今年9月，河北省赞皇县也召开了酸枣种业高质量发展大会。以岭药业、神威药业、天津红日、山西振东、中国药材集团承德药材公司、安徽亳州万草堂、邢台郭进药业等20余家中药企业与赞皇县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仅酸枣仁直接提取合同金额就达26.95亿元。
虽然酸枣仁涨得厉害，但李传贤说，他在这一轮酸枣仁涨价中并没有赚多少钱。“以前酸枣仁成本100元一斤的时候，我们能赚10元。现在酸枣仁成本每公斤8900甚至1000元的时候，我们只赚10 ~ 20元。”李传贤告诉《中国企业家》，“成本高了，就没有利润，就很难做。”
囤货的恐惧，未来打击的不仅仅是酸枣仁，多种中药材这两年也在涨价。浙商证券研报显示，2021年初至2023年6月，常见中药材品种中，当归价格上涨52.2%，党参价格上涨37.2%，涨幅巨大。
特别是今年以来，一些热门中药材价格出现异常波动。根据中药材天地的数据。com，今年上半年，当归、党参、白术、甘草等常见中药材价格均有较大幅度上涨。同时，根据今年6月相关行业协会发布的报告，与去年同期相比，200多个常规品种涨幅超过50%，25个常用大宗药材涨幅超过200%，个别品种甚至上涨了4至9倍。
今年，中国中药协会也向中药行业发出倡议:坚决反对、绝不参与哄抬、操纵中药价格、炒作等任何形式的扰乱中药市场秩序的不当甚至违法行为。
针对的不仅仅是中草药。
今年4月，拥有百年历史的中药企业紫光季晨被日本中药企业平安津村以49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5亿元)的资本收购，引发网友关注。三个月后，该公司被山西省国资收回。长期以来，国内的中药产业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中药界流传的“中国起源，韩国开花，日本产”的笑话也令人担忧。
但近两年国内对中医药的重视程度逐渐提高，政策也鼓励中医药行业的大力发展，这也导致大量资本进入中医药行业。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中药材市场规模将达到1708亿元，2024年有望突破2000亿元。
但中药材的畸形暴涨，不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由于中药材成本上涨，部分药企的产销成本会严重倒挂，在消费端也会出现老百姓买不起的现象。
因为这几年的中药材市场太不稳定，王云已经断货两年了。“今年没买酸枣仁，因为贵，没市场。”王云告诉《中国企业家》，也有同事还在囤货，但也担心以后砸在手上卖不出去。
(文中李志、王云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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