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来源:检察日报
犯罪嫌疑人与业主签订抵押贷款合同，暗藏诸多陷阱；之后车主“违约”不收车主利息，车开走卖了——
嫌疑人交代，一般情况下，他会在车辆上安装两个GPS，这样即使车主拆了一个，还有一个可用，他还是能找到车辆。
套路贷陷阱示意图
地铁上的抵押贷款广告
程是一个在上海创业的年轻人。他努力工作多年，生意蒸蒸日上。他在上海内环买了一栋大平房，他的车也升级成了凯迪拉克。2016年5月，城阳阳公司财务人员将公司钱款空洗劫一空，携款潜逃。公司一蹶不振，资金突然捉襟见肘。
程想通过贷款渡过难关，找了几家银行，都因为不符合贷款政策而“关门”了。他还让朋友知望帮他找了个小公司贷款，利息接近2分，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2016年6月的一天，知望乘坐上海地铁2号线，一个醒目的电子滚动广告映入眼帘，“车辆抵押，低息贷款”。知望拍了照片，并立即联系了贷款公司。他了解到对方叫蔡庆财务公司，可以给车辆做抵押贷款，利息1分。
出于对朋友的负责，知望第二天就去蔡庆金融公司“踩点”，咨询车辆抵押贷款的事情。当时，蔡庆金融公司的前台工作人员告诉他，他可以上门服务和评估车辆。评估完成后，他可以进行利息不到1分的抵押贷款。立即打电话告诉程这个“好消息”。
急需资金周转的程接到的电话，与财务公司取得了联系。双方商定，三天后，蔡庆公司将派人到现场对车辆进行评估。
抵押的车辆不见了
2016年6月22日，一个自称的人上门找程，介绍自己是公司的评估师。他在凯迪拉克周围看了一会儿，告诉程这辆车可以抵押8万元。
随后，向程出示了三份材料:借款合同、车辆贷款评估表、委托合同。根据借款合同，程将车辆抵押给对方公司，向对方公司借款8万元，月息1分。贷款期限6个月，至2017年1月15日。还款方式是每月付息，到期后一次性偿还本金。第二张车辆贷款评估表显示，车辆评估价格为8万元。合同上标有一行小字。如甲方认为车辆存在丢失风险，或逾期行为将危及其资金安全，或GPS异常，蔡庆公司有权出售车辆并实现抵押权。第三份委托书称，程委托对方公司办理车辆抵押，并在车牌位置盖章。
程有着丰富的经营公司的经验，但他在抵押合同方面却是个门外汉。他没有仔细阅读合同条款，也没有详细询问，就按照蔡镇的要求签了合同。
告诉程，按照公司规定，抵押车辆需要安装GPS定位，方便贷款公司实时了解车的动向，要求程避让。半小时后，汽车GPS定位系统安装完毕。
告诉程合同拿回来盖章后快递给他，让程把备用钥匙原件、车辆行驶证、身份证、保险单等相关证件给他保管。之后，将8万元打入程的银行账户。
7月26日15时许，程在外干完活，发现停在镇育才路停车位的凯迪拉克不见了。程以为是偷的。当他想报案时，他突然想起蔡镇有这辆车的备用钥匙。他把它赶走了吗？
记者无法通过电话联系到蔡镇。程给打了电话，火速赶往金融公司。蔡镇不在那里，公司的人也联系不上他。乘地铁回来的路上，程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凯迪拉克车的GPS不正常，我在这里检测一下，好了就还给你们。”对方的语气很委婉。过了一会儿，程接到了另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我有车。如果你愿意，你准备开回来12万。”
程赶紧报了警。
“关车”有不同的原因
无独有偶，葛小小也遇到了这样的烦恼。2016年5月31日，葛小小想扩大公司经营，急需资金周转，想申请抵押贷款。蔡镇和葛晓晓讨论了抵押贷款的细节。
当时约定将葛小小名下的一辆帕萨特轿车抵押给对方，抵押10万元，需要一次性支付GPS安装费1200元，手续费2000元，三个月利息6000元。
蔡镇把10万元打到葛笑笑的账户上。钱到账后，葛小小加了蔡镇的微信账号，支付了GPS费和手续费，第一笔利息1000元，并和蔡镇约定每笔利息都用微信支付，支付时间为每月15日、30日前。
2016年6月14日下午，葛小小通过微信将第二笔利息1000元支付到蔡镇的微信上，但不知什么原因，蔡镇并没有收钱。下午3点，葛笑笑给蔡镇打电话，让他收下钱。蔡镇回答说他知道，但他还是没收了它。第二天，1000块钱又回到了葛笑笑的账户上。葛小小又给蔡镇的微信账号汇了1000元，但对方拒绝接电话，也不收钱。
两天后，6月16日早上7点多，葛小小发现停在家附近的帕萨特车不见了。葛晓晓立即联系了蔡镇，但电话仍然打不通。当天下午，一个叫蒋龙腾的人给葛小小打电话，说他现在有车了。由于葛小小违约，蔡镇委托他全权处理此事。蒋龙腾让葛小小给他16万元“赎回”帕萨特车。
2016年6月30日，葛小小得知车已过户给第三人，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蔡镇。
受害者闫平的车被开走了，而蔡镇给出的理由更为精彩。闫平的宝马7系车已经用了一年了。全新，保险手续齐全。由于公司现金流困难，他在朋友圈咨询小额贷款的相关事宜。2016年7月15日，蔡镇找上门来，说可以做汽车抵押短期贷款。闫平同意看车，晚上8点和蔡镇签约。蔡镇提议在车上安装全球定位系统，让他避开它，以防车主看到并移除它。于是，严平按照他们的要求，走到马路拐角处，随便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大概两三分钟。回头一看，她发现车不见了。
严平打电话问怎么回事。蔡镇说这辆车没有办理保险手续，是骗贷，让闫平去安徽找他。闫平立即报警。
被“抢走”的车卖了。
蔡镇把这些车带到哪里去了？警方调查发现，蔡镇将抵押的车辆卖给了上海文瑞汽车销售有限公司。说到蔡镇，文瑞公司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据他们说，从2016年到2017年，蔡镇做二手车生意，经常来这里卖车。有些车是他自己卖的，有些车是他的朋友卖的，但所有的钱都进了蔡镇的个人账户。文瑞公司看到车辆手续齐全，有委托文件，就把车辆买下来，再卖掉赚差价。
上海何伶设备公司也证实，自2016年以来，蔡镇在其公司购买了14台GPS设备。据该负责人介绍，车载GPS有有线GPS和无线GPS两种。有线GPS在电线损坏、车辆维修停电、人为拆除等情况下会报警。无线GPS可以通过胶带或磁铁的方式安装在车辆的任何位置，这是一种光报警。当无线GPS接触到光源时，就会触发警报。
被捕后，蔡镇交代，一般情况下，他会在车辆上安装两个GPS，这样即使车主拆了一个还有一个可用，他还是能找到车辆。
据查，2016年下半年以来，犯罪嫌疑人蔡镇等人以车辆抵押贷款的方式，非法倒卖车辆十余辆，数额巨大。
房贷“套路”深
蔡镇和受害人签订的合同看起来像是借款合同，但其中有很多陷阱。检察官分析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细节。
领取车辆合格证原件。在办理车辆抵押贷款时，被害人以车辆作为抵押物，与蔡镇签订了车辆抵押合同、借款合同、委托书等书面材料。犯罪嫌疑人以用于办理抵押手续或贷款审批手续为由，向受害人收取行驶证、保险单据、车辆购置发票原件、身份证原件，且从未归还。正常情况下，原件应该由本人持有。需要核对原件并与复印件核对的，应当收集复印件。蔡镇收集上述材料是为了便于随后转售车辆。
车辆抵押合同故意包含违反现行法律的条款。合同中约定，借款人违约时，蔡镇有权出售车辆，实现抵押权。《物权法》规定，债务未到期前，抵押权人不得与抵押人约定，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时，抵押财产归债权人所有。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按照当事人的约定实现抵押权的，抵押权人可以与抵押人约定抵押物折价或者拍卖、变卖抵押物的价款优先受偿。达不成协议的，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拍卖或者变卖抵押物。蔡镇与受害人签订的车辆抵押合同中有一项条款是违法的。根据该条款出售抵押财产的做法没有法律依据，明显损害了受害人的利益。这一条款是为了占有受害人的抵押财产而故意设置的。
故意给受害者制造违约的机会。蔡镇以GPS不正常需要检测，或者受害人逾期未交费，或者车辆未投保为由，擅自将受害人的车辆收走并处罚。这些理由都是嫌疑人故意编造的。根本原因是蔡镇利用合同中约定的不合法、不合理的条款，任意认定对方违约，逃避法律责任，表明了其非法占有被害人抵押财产的真实意图。
要钱赎车凸显了非法占有的目的。嫌疑人在受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车辆开走，后来要求他们用比贷款多得多的钱赎回车辆，以获取数万元至十几万元的差价。牟利意图明显，暴露了蔡镇等人假借签订车辆抵押借款合同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的目的。
犯罪团伙合作。据多名受害人指认，多名男子帮助蔡镇实施诈骗活动，多人有万元频繁交易记录。可以断定，这是一个以蔡镇为首，多人合作的犯罪团伙。
2018年1月8日，犯罪嫌疑人蔡镇因涉嫌诈骗罪被移送上海市青浦区检察院审查起诉，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追捕工作也在进行中。
(除嫌疑人外，所有文章均为化名。)
案发后，据说是上海市青浦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助理检察官陈珊珊。
这是一笔涉嫌车辆抵押贷款的常规贷款。犯罪嫌疑人到案后拒不认罪，提出对方先违约自己处理车辆不违法。
在仔细梳理证据后，检察官发现程和其他受害人从一开始就步入了犯罪嫌疑人设置的陷阱。第一步是签订委托合同。如果对方违约，蔡镇有全权处置车辆，车主将车辆处置权转让给蔡镇，失去对车辆的控制权；第二步，收集车辆的车辆合格证，车辆的所有合法证件都被诈骗分子持有，证明车辆是正常来的，给车辆办理披上合法的外衣；第三步，安装车辆GPS，及时跟踪车辆行踪；第四步，故意制造借款人违约的机会。GPS安装在容易被刮的地方，以对方支付利息未及时收钱为借口制造对方违约假象，虚构保险无效。第五步，擅自处理汽车，联系车主并索要高于房贷的价格赎回汽车，赚取差价。
犯罪嫌疑人在虚构办理车辆抵押贷款事实的基础上，故意与被害人签订车辆抵押合同，合同中含有违反法律、损害被害人利益的条款，骗取被害人车辆产权证、车辆备用钥匙等重要资料，在车辆上安装GPS，制造各种借口单方认定被害人违约，将车开走进行处罚，从而实现侵占被害人财产的目的，实质上称为放贷，实际上是诈骗。可以认定为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的目的与非法占有目的相一致，采用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欺骗方法，使被害人基于认知错误处分财物，从而骗取他人财物，涉嫌诈骗罪。
目前公民与公司之间借贷现象普遍，高利贷、套路贷陷阱较多。借款人要提高警惕。对于要签订的合同条款，首先要看清楚，其次要明白，第三要知道后果，提高防范意识，尽量向规范的金融公司或机构借款。
(陈珊珊，青浦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助理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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