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没钱没兵。”从曾国藩创办湘军、袁世凯创办北洋军开始,各派军阀都实行“举军旗,各有食粮”的募兵制。比如项兵月薪4两银子,北洋兵月薪8两(相当于5.8两银子)。如果哪个军阀能得到外国势力的支持,占领富庶的地盘,就可以招兵买马,甚至买通对方将领叛变。纵观近代中国令人眼花缭乱的派系混战史,背后的魔手就是钱。
在孙中山领导的反清革命时期,同盟会缺乏与帝国主义和国内封建势力进行坚决斗争的勇气,不敢碰外国在华银行或国内士绅的钱庄。辛亥革命爆发后,革命党人声势浩大,在十几个省起义建军,但士兵的军饷成了头号问题。比如湖南通过花钱招兵来建立新军。当时,中学生毛泽东怀着革命热情参了军,成了一名列兵,“每月吃七块两毛”。这支新湘军只有两个师,但军饷还难以维持,自然也就无法北伐行军。1912年元旦,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向华侨募集的款项远远不足以满足十几个万江浙皖叛军的需要,各路官兵纷纷要求支付欠款,甚至出现了兵变的危险。孙中山拟授安徽巡抚二十万银元军饷。当他去财政部取钱时,发现“国库里只剩下十块外币”。辛亥革命之所以以南方革命党向占领北方的袁世凯妥协而告终,直接原因就是南京政府根本筹不到钱。
此时,袁世凯拥有装备最精良、兵力达八万之众的“北方六镇”(在“镇”之后改称“师”)。北洋军之所以能够南下进攻汉口、汉阳,威胁武昌,是因为军饷充足,武器供应充足。西方列强看中了这个“北洋强人”,其在中国的银行及其控制的中国海关只拨款给北洋军,而拒绝承认各地的起义政权。国家正式统一后,袁世凯的北京政府从五国银行获得2500万英镑(相当于2.4亿银元)的“大贷款”,有了充足的财力于1913年出兵南下消灭革命党残余势力,迅速扑灭了“二次革命”。但“袁大总统”虽然一度名义上发号施令全国,实际上只控制了北洋军占领的几个省份,却无力承担其他军阀的军饷,其他省份仍处于自负盈亏、独立支撑的状态。
1916年袁世凯死后,北洋集团分裂,国内诸多军阀割据,互相混战。在万花筒般的政局中,东北、江浙、广东的军阀财力雄厚,同时勾结列强购买武器,然后才是最强大的。
1924年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大革命开始后,国民党的军事力量在广东得到极大发展,其重要的财政来源是苏联的援助。当时共产国际领导人把中国革命的主要希望寄托在国民党身上。孙中山筹建黄埔军校所用的250万银元,是在广州拍卖苏联煤油所得。1925年夏,国民政府将所辖各部改组为国民革命军,蒋介石的黄埔学生军得到了苏联的资金和武器支持。据估计,国民党广东政府在实行“联俄”政策后的三年中,共从苏联获得2700万银元。在北方宣布国民革命的冯玉祥部,也从苏联得到了价值一千万银元的武器和有关物资。相比之下,苏联对中共的经济援助要少得多。
北伐战争期间,代表士绅利益的蒋介石和汪精卫与共产党领导的工农武装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1927年初春,美英支持的江浙买办财团代表虞洽卿抵达南昌,与蒋介石商定,可以向蒋介石提供6000万银元作为士兵的工资和建立南京政府的费用,以换取反共和反苏。同年三月,北伐军入侵上海、南京,四月,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屠杀共产党员,驱逐苏联顾问。在1927年至1931年国民党新军阀混战中,蒋介石之所以能打败其他派系,成为名义上统治国军的军委主席,关键原因是他最有钱去养兵、买装备、买民心。当时作为蒋介石势力的大本营,上海的财政收入相当于南方十几个省的总和。
到了近代,新旧军阀用金钱操纵的战争,不过是上层力量交替的游戏,解决不了旧中国的社会矛盾。领导秋收起义后,毛泽东以“打土豪分田地”取代了募兵制,建立了不用发工资的新型人民军队。正是这一中国军事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创举,为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奠定了物质基础,最终将黑暗的军阀政治扫地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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