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记者劳莹莹“如果新规最后一句话不执行，可能会对这个行业产生很大的影响，基本上很多小公司就‘混’不下去了。”华一家小型网贷公司的董事长陈伟说。
陈伟口中所说的新规，指的是11月2日中国银行联合银保监会发布的《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跨省级行政区域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小额贷款公司注册资本不低于50亿元人民币，且为一次性实缴货币资本。明确网络小额贷款业务应当主要在其注册地省级行政区域内开展。未经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批准，不得跨省级行政区域开展网络小额贷款业务。”这一在《征求意见稿》中备受关注的规定，“跨”在了网络小贷公司面前。
在业内人士看来，网络小贷新规实施后，很多公司将面临撤退或被限制在当地，网络小贷的牌照价值也将缩水；极少数人需要跨区域经营，但需要建立资本约束机制，面对严格的监管。
"生存空房间"
“按照过去的规定，网络小贷公司开展全国业务也是注册资本10亿元，很多一线城市公司(非巨头网络小贷)注册资本20亿元；但现在要求注册资本不低于50亿元人民币，且全部为一次性实缴货币资本。这对我们中等规模的网络小贷公司来说，压力太大了。你不知道后续业务能不能大到一次性投入50亿。如果我只放10亿和20亿呢？我得考虑如果我投资了，能不能有产出。”陈伟告诉经济观察报。
在陈伟看来，很多企业成立网上小贷公司，也是希望把自己的产业链铺到全国。如果把他们局限在省内，其实意义不大。但根据陈伟与同行的交流，有小贷公司表示会自动适应监管要求，但如果监管要求过严，就活不下去了空。
记者查询发现，注册资本超过50亿元的网络小贷公司只有5家，分别是注册资本120亿元的重庆蚂蚁小额贷款股份有限公司；重庆度小满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70亿元；重庆苏宁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60亿元；众信(黑龙江)互联网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50亿元；南宁金通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89.9亿元。
有华南小贷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表示，征求意见稿中还有一些条款让他们感到困惑。比如“自然人单户网络小额贷款余额原则上不得超过其最近三年年均收入的三分之一。”这个收入问题其实很难衡量。据他介绍，一个人的平均年收入除了工资收入之外，还可能包括例如股票投资收入等。定义太模糊，自然人没有办法像银行一样直接和税务系统对接。他最近三年交了多少个人所得税不得而知，也无法推断出他的年均收入，所以他也不知道能借给这个人多少钱。
对于非常受关注的“单笔联贷中，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小额贷款公司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的规定，几位中型网络小额贷款公司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表示，联贷规定对他们的限制不是很大，他们也没打算把杠杆放那么高。事实上，“他们向银行和股东借款两次；四次发债，四次资产证券化，很多小贷公司根本做不到，因为无法从银行获得融资，发行ABS对底层资产的要求也非常严格。
“联合贷款”条款的“震慑力”
真正产生“震慑力”的“联合贷款”条款的对象是巨型金融科技公司。
蚂蚁集团招股书中披露，截至2020年6月30日，微贷科技平台贡献的信贷余额达到2.15万亿元，1.73万亿元为消费贷款。这2万亿贷款中，自有贷款占比较小。这1.73万亿消费贷款是通过他们全资拥有的两家小额贷款公司和金融机构合作发放的。蚂蚁集团旗下有两家全资小贷公司。除了蚂蚁小贷，还有重庆蚂蚁上城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40亿元，是支付宝贷款产品“借贷宝”的运营主体。
招股书披露，截至2019年12月31日和2020年6月30日，平台促成的消费信贷余额大部分来自公司的银行合作伙伴；截至2020年6月30日，平台贡献消费信贷余额17320亿元，其中98%的信贷余额实际由金融机构合作伙伴发行或证券化。
根据招股书披露，计入资产负债表的贷款及垫款余额仅包括公司通过并表范围内子公司(主要为蚂蚁上城、蚂蚁肖伟和商业融资保理)于各期末发放的自营贷款(自有资金)余额，分别仅占公司小微金融科技平台2017、2018、2019和2020年末贡献的信贷余额的3.96%和3.13%。
关于小贷公司的资金来源，2017年12月1日发布的《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要求，以信贷资产转让、资产证券化等名义纳入的资金，应与表内融资相结合，结合后融资总额占净资本的比例暂按当地现行比例规定执行，各地不得进一步放宽或放松对小额贷款公司的比例规定。
蚂蚁旗下的两家小贷都在重庆。重庆小贷公司杠杆率要求为:银行贷款0.5倍，大股东贷款1倍，资产转让业务0.5倍，小贷同业拆借0.3倍等。，融资比例可达净资本的2.3倍。
华南证券交易所一位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蚂蚁在微贷中推广的贷款主要是合作银行发放的，大部分不在蚂蚁集团的资产负债表内，导致监管机构很难将蚂蚁纳入资产负债表监管。
蚂蚁金服如果现在按照“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小额贷款公司在单笔联合贷款中的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计算，需要补充多少资本金？据一位金融科技研究员测算，合贷规模为1.73万亿乘以30%，再除以5、6倍表内贷款(5倍银行贷款、ABS融资、1倍其注册资本，含累计盈余利润)的杠杆，加起来的资本大概是8000到1000亿。
让我们看看JD.com，它冲向了科技创新板的IPO。其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6月底，JD.com为金融机构带来了超过7000亿元的个人和小微企业存款以及超过1.7万亿元的短期贷款。京东数码表示，此举优化了资产负债结构。
值得注意的是，京东数码分公司旗下的自营资金拆借规模正在减少。招股书显示，JD.com应收账款中的信用消费产品是JD.COM白条资产支持计划的基础资产。2017年末、2018年末、2019年末和今年上半年，信用消费类产品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179.16亿元、218.19亿元、71.24亿元和28.98亿元，整体呈下降趋势。JD.COM表示，主要原因是公司轻资产战略落地，2018年末以来信贷消费产品余额大幅下降。
巧合的是，JD.com在2018年开始发行ABS。招股书显示，2017年末、2018年末、2019年末和今年上半年，JD.com自持资产支持证券余额分别为0元、0.35亿元、14.35亿元和17.88亿元。JD.com表示，余额增加的主要原因是公司根据监管要求发行了资产支持证券，持有一定比例的各等级证券。
目前，JD.com旗下的江西京恒源网络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亿元。在金融科技研究人士看来，还可能面临补充资本的要求。
“联合贷款各方的风险控制能力并不均衡，但风险承担是以出资比例为基础的，出资比例高的机构风险控制能力未必是最强的，这必然导致风险承担和风险控制能力的失衡，留下一些风险。这种对联贷投资比例的限制，客观上会压缩联贷规模，倒逼银行等机构减少对联贷的依赖，加强自主获客能力，对整个产业链影响深远。”苏宁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中心主任薛洪言告诉经济观察报。
车牌不再是“香饼”
与传统小贷公司相比，网络小贷牌照不受注册范围的限制，其业务范围由其互联网平台的业务范围决定，可以最大程度地满足全国信贷需求，实现跨区域经营后大大降低金融机构的获客成本。大公司积累了大量的交易数据，这是大数据的前提。申请网络小贷牌照，可以有针对性地为其交易对手和客户提供小额贷款服务。
很多上市公司和互联网公司对网络小贷牌照非常青睐。比如TCL、恒大、复星、保利地产等上市公司，或者阿里、百度、唯品会等互联网公司，以及宜信、分期乐、Lacarra等金融集团、互联网平台和传统小贷公司。“近年来，网络小贷公司借助金融科技，拓宽了普惠金融的服务边界。同时，一些不具备场景、技术、用户优势的网络小贷公司，片面追求高息覆盖风险，借助网络小贷的牌照优势，将这种高息业务推广到全国，客观上恶化了普惠金融的生态环境。因此，需要及时出台管理措施，规范制度行为，淘汰落后产能。”薛洪言说。
2017年11月21日晚，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紧急下发《关于立即暂停互联网小贷公司审批的通知》，要求全国各省暂停互联网小贷牌照审批。据网贷不完全统计，截至2017年11月21日，市场上共有249家网络小贷牌照，其中229家完成工商登记，20家在公示期后完成工商登记。
直到2019年9月，网络小贷行业传来新消息。银监会普惠金融部表示，已计划对网络小额贷款实施差异化监管，正在研究制定全国统一的网络小额贷款监管制度和操作细则。新的监管规则将提高准入门槛，实行分级管理模式，促进网络小额贷款机构的发展。至此，《征求意见稿》公布。“非现场信贷业务的获客、风控、贷后等主要环节都依托线上，对线上小贷公司的资金和科技实力要求很高。通过收费审批提高异地经营门槛，有助于从源头控制风险。网上小贷限制异地经营后，网上小贷无法全国经营，整体牌照价值会缩水。”薛洪言说。
(应采访对象要求，陈伟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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