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思雯
卓尔龙腾学院以每月不低于1500的兼职收入诱导课程购买。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高额兼职变成廉价劳动力，无息“教育分期”其实是网贷，会影响征信...近日，数百名大学生向本报(www.thepaper.cn)投诉称，南京卓尔龙腾教育培训机构(现已更名为南京尚学龙腾教育培训机构)通过高额兼职，诱导大学生报名参加网络课程、申请网贷，但当他们想退学、退费时，却无法联系老师和机构，导致学生无法承担高额贷款和罚息。
“其实不是我们容易上当，而是他们真的有一套缜密的文字。基本上他们能联系到的人最后都会报名。”受骗学生莫莉告诉本报，目前维权群共有168名学生，被骗金额从2600元到8600元不等。“一开始他们骗我们说这是教育阶段，随时可以退学。现在他们发现是第三方借贷平台。”还有被借贷平台电话催收的学生。
4月7日，卓尔龙腾教育机构注册地所属的栖霞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人员向本报表示，已接到多名学生的电话投诉，正在调查中。当天，该报记者多次致电该教育机构负责人和负责退费的老师，电话均未接通。
机构老师把第三方平台的网贷称为没有利息的“教育分期”。
大学生为了兼职挣钱，承担了高教贷款。
3月18日，在学生自发成立的南京卓尔龙腾维权群中，当大家都在讨论如何讨回学费时，一名学生险些自杀。同学们多方联系后，联系到了该学生的家长，并对其进行了及时治疗。
“我们都是学生，背负贷款的压力太大了。”大学生莫莉也是受骗学生之一。她告诉报社，家里穷，8600元的学费相当于她一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在近一个月的维权过程中，她也多次有自杀的念头。
谈及被骗的经历，莫莉表示，大部分学生都是因为社交平台免费分享学习资料而开始被骗的。“网上经常有人分享英语四六级、PS等学习资料，想加就加微信。我就是这样添加那个机构的老师的。”去年12月，Molly加了一个自称南京卓尔龙腾教育培训机构的老师。发完资料后，老师给她推荐了机构课程，说有几门大学生的网络课程，比如网页设计、视频剪辑等。
让Molly动心的是，对方表示报名工作后可以加入该机构的“兼职班”，会免费提供各种兼职机会，并发来了多张“兼职班”的群聊和学生提成截图，如设计logo、详情页设计、视频剪辑等。每份兼职的提成从数百元到数千元不等。“她说学了20天就可以接单了。最简单的海报设计也就两三百，兼职每个月能挣1500。”
莫莉说，因为疫情无法离开学校，家庭条件不好，她希望通过一些网络兼职赚取生活费。在维权群里，大部分同学都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
“他们介绍的课程都是几千块，只有报名套餐(课程组合)才能进兼职班。”莫莉表示自己没有资金支付学费后，对方立即提出无息的“教育分期”。首付只需要100元，其余分12个月还清。根据莫莉提供的聊天记录，对方表示报名后可以做兼职，每个月的兼职提成不仅可以交学费，还能留下不少生活费。
莫莉曾经问过教育分期是不是贷款。对方表示肯定不是贷款，并强调“是和国家支持的教育分期平台合作。如果你不想随时取消学业，贷款会有很多利息，这个没有利息。”
在对方描述的“蓝图”下，莫莉报了8600元的“设计全能全栈班”。后来在对方电话的指引下，他又向华远、仙香雪等第三方借贷平台借款，最终在仙香雪平台上完成了7700元的借款。
为了让莫莉顺利通过借贷平台的审核，老师以“商家找不到大学生兼职”为由，要求莫莉提供Xuexin.com的截图，并将学历改为高中毕业。同时给Molly提供了一套“话”来应对回借贷平台的电话，并谎称“是我们机构老师打电话给你的，只是来核实一下，你必须说你高中毕业已经工作了。如果你是大学生，我们不能给你兼职。”
在维权群里，168名维权学生全部通过第三方借贷平台完成贷款，涉及JD.COM白条、乐享先学、买啊、诚学信用支付、海尔消费金融等借贷平台，贷款金额从2600元到8600元不等。
多名学生表示，该机构老师一直声称这是“教育分期”，随时可以退学。有同学被告知“肯定不是贷款。这个教育分期只要7天内不还，就会自动取消。”但是过了截止日期，学生被告知学费已经全部打入对方账户。不按时还款不仅会有逾期费用，还会影响征信。
承诺随时退休，老师声称退学就走了。
上了半个月的课，莫莉开始觉得不对劲。“教的内容很基础，根本学不到什么。我想加入兼职团，所以他们一直在骗我，说我还不能接单，让我继续学习。如果我第一个月的学费交不起，可以支持我。”然而，当第一个月的学费支付后，对方并没有回复莫莉的求助。“我不敢跟父母说生活费是我出的，一个月都吃不起。那段时间营养不良，脱发非常严重。”
莫莉说，第二个月，她多次要求兼职，直到交了第二个月的学费，她才进了一个兼职群。本以为多接单就能解决学费问题，但加入群后莫莉发现，群内每三四天就有兼职发布，每份兼职的提成只有20块钱，400多人一起抢。
其实兼职群里的兼职都是20块钱。
“我的还款压力太大了。我觉得能赚20块钱，但不知道是能力的问题还是客户太刁钻。20元的设计要求可以媲美资深设计师。怎么设计客户都不满意，我也没拿过提成。”莫莉说。
与莫莉同时报名的另一名大学生吴倩从未能得到一份兼职工作。她告诉该报，她的兼职组也是20元的logo和网页设计单。因为群里的禁令，需要私信抢兼职老师，但甚至对方刚放出来就被告知有人抢走了。“我怀疑这些名单根本不存在。”
莫莉多次接单后申请退款，但对方以她目前是基础班学生，接单能力有限为由鼓励她继续学习，并发来截图，称“C4D的订单一分钟7500元”，学习后可进入高端单群。
“我又坚持读了一个月，实在没钱交学费。这时候她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课程的原因，我一般不会申请退款。”对方表示，如果莫莉坚持退学，那就先每个月正常还钱，等钱都还完了再算课程返还剩余学费。
但Molly签订的《南京卓尔龙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正式课程学员服务协议》中明确约定，任何学员对课程质量或兼职不满意的，支持随时退学，后续学费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如果没有教学质量，没有兼职保障，没有接单服务，没有兼职一对一指导，没有线上设计师等等。，学费将全额退还。
在申请退款时，对方告诉莫莉，她已经借了网贷，不够的话会影响征信。但莫莉一直无力还款，且因其绑定的银行卡由学校统一办理，多次存款后被移除，被判定为被诈骗，银行卡被冻结。
3月10日，Molly发现老师把她拉黑了，负责该课程的教务管理老师告诉她，公司已经申请企业重组，其他课程的学员除了下单后72小时内不会申请退款。如果有学生坚持退费，建议通过司法途径维权。
在维权群里，有近一半的同学表示，申请退款后，当初报名的老师以“已辞职”为由删除好友或者不回信息，有的同学直接被拉黑。“她告诉我不要骚扰她。我能怎么做呢？联系代理公司，代理公司电话根本打不通。”
有学生告诉本报，早在3月8日，学生管理老师就告诉她，由于股东跑路困难，公司已经在申请破产。但是，3月9日，有同学咨询后交了定金。
此外，4月6日，多名同学向该报发来截图，显示兼职群和班级群中仍有新人加入，兼职群中也每天都有兼职岗位分布。“群里已经禁止说话，限制通过群聊加好友，不然我特别想告诉他们被骗了。”
有同学发现，这位自称离职的老师还在宣传该课程的朋友圈里。学生质问她后，对方表示，之前管她的老师确实离职了。微信号是公司账号，新老师继续用。之前老师承诺的退款我并不知情。
“刚加的时候说的是一对一指导，所有的承诺也都是这个指导老师说的。现在有问题就说走就走，感觉就是套路。”吴倩说，大多数学生都面临着机构电话打不通，导师离开的情况。
学生逾期一个月，违约金超过一半本金。
涉事机构“失联”，市场监管局介入。
工商信息显示，南京卓尔龙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1年4月8日。今年1月更名为南京尚学龙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今年3月9日至4月2日期间，该公司因其注册地或经营场所三次联系不上，被南京市栖霞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江宁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该公司芜湖分公司也于3月30日被芜湖市镜湖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4月7日，本报记者致电栖霞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该局工作人员告诉该报，此前他们接到过不少学生的电话投诉，目前龙潭分局正在调查处理。“我们接到情况后立即派人收集证据，发现该公司在注册地址上是空，没有实际经营，因此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该工作人员表示，经过市场监督管理的联系，公司法人代表已经派委托人去处理了。“他们现在正在办理变更注册地址的手续。同时，我们也在敦促他们尽快处理这些投诉。”该工作人员表示，栖霞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将继续跟进此事，直到问题解决。
当天，该报致电南京卓尔龙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夏明红及负责退费的老师，未能接通。
另一个销售老师在接通电话后表示已经离职，退款要联系代理公司处理。对于学生是否被承诺随时退学，是否存在诱导贷款，该老师表示:“我会说组织告诉我的，其他的我不知道。现在我不干了。有问题就去找他们。”
另一方面，一些网贷逾期的同学正在遭遇电话催收。“一天十几个电话，说逾期就成了老赖，不能坐高铁了。让我想办法快点还他们。如果我不还他们，我就上门要债。”一位通过蜘蛛数码科技借了3000元的学生告诉本报，逾期至今，他每天都接到近10个催收电话。目前250元中的第二本学费逾期30天，罚息已达126.5元。“罚息太高，我承受不起。”
莫莉每天还会接到至少两个催收电话，每次电话号码都不一样，就算是黑也没用。“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现在没法还，因为疫情不能离校。”
关于大学生互联网消费贷款，其实早在2021年4月，中国银保监会、中央网信办等五部门就联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规范大学生互联网消费贷款监督管理的通知》，明确小额贷款公司不得向大学生发放互联网消费贷款，未经批准设立的机构不得向大学生提供信贷服务。
根据上述情况，本报记者曾致电蜘蛛数码科技，平台工作人员表示，学校签订借款协议后，钱已经转到教育机构的账户上，不管机构是否存在欺诈行为，与平台无关。对于是否知道借款人是学生，该工作人员表示，催收时才知道是学生，但已经出了借条，连学生都要还。“我理解学生没有还款能力，所以我们建议他们告诉父母还。”
该报记者还致电了几家平台，如鲜香雪、JD.COM白条、海尔消费金融和诚信学习支付。部分平台表示会在放款前进行电话核实。但如果借款人有意隐瞒学生身份，各平台也很难核实，会进一步了解学生贷款情况。其中，JD.COM白条表示，已经处理了部分学生的投诉，并停止了贷款，退还了费用。但其他情况仍在核实处理中。如遇诈骗，建议学生报警。
责任编辑:崔璇图片编辑:张同泽
校对:刘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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