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腾邦集团还没有给我们方案，预重组的时间是三个月。具体的推广我们还不清楚。”
3月23日，腾邦集团一位债权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半个月前，腾邦国际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腾邦集团收到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送达的决定书，决定对腾邦集团及其子公司腾邦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腾邦资产”)和腾邦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腾邦物流”)启动预重组程序。
内容显示，重整前期限为三个月，重整前期间管理人由北京中伦(深)律师事务所和毕马威企业咨询(中国)有限公司担任。
消息一出，3月11日至16日，腾邦国际股价上涨45.21%，3月15日直奔涨停。
目前，半个月过去了，但股东腾邦集团的预重组毫无进展。
连日来，腾邦国际股价也处于震荡状态。截至3月23日收盘，腾邦国际股价为4.50元/股，总市值27.74亿元，较2015年6月1740亿元的峰值下跌超过98%。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发现，近年来，控股股东通过进入破产程序解决债务危机的案例越来越多，但这对上市公司来说无异于“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仅容易侵害上市公司的相关债权，而且时刻影响着上市公司股权结构和控制权的稳定。
腾邦国际面临的环境更加复杂。今年2月初，腾邦国际本身及其控股子公司也被债权人申请破产清算。2019年，腾邦国际年报被出具非标准意见，2020年公司也面临巨亏。
3月23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联系腾邦国际董秘周静了解破产程序进展，对方仅表示以公告为准。
母公司和子公司都申请破产。
近年来，在“支持企业通过破产重整化解风险”政策的大力支持下，a股市场上关于破产程序的案例越来越多。据不完全统计，自《企业破产法》实施以来，已有近70家a股公司被法院裁定实施破产重整。
但纵观浩浩荡荡的a股市场，三代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子公司同时申请破产程序的情况并不多见。
曾经的明星企业腾邦国际即将成为典型。
在控股股东腾邦集团进入预重组阶段后，腾邦国际及其控股子公司也被申请破产清算，一度红火的“腾邦系”一一倒下。
今年1月，腾邦国际及其控股子公司腾邦旅游集团分别被松禾智能和自然人赵申请破产，其中一人为腾邦国际原子公司客户，另一人为腾邦旅游前员工。
2018年9月，松禾智能通过深圳前海股权交易中心以现金方式认购深圳市前海融宜兴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融宜兴”)发行的可转债，认购总价为人民币2000万元。腾邦国际作为担保人出具保函，提供全额、无条件、不可撤销的连带责任保证。然而，易蓉未能偿还到期债务的本金和利息。
本院判决腾邦旅游集团欠赵劳务费33100元。但法院用尽执行措施后，未发现腾邦旅游可供执行，赵申请对腾邦旅游进行破产清算。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腾邦国际第一次被申请破产清算。早在去年4月，腾邦国际就因未能如期偿还中信银行深圳分行提供的贷款本金及相应利息和罚息而被清算。然而，这场破产清算以债权人的退出而告终。
今年2月，腾邦国际同意申请人对腾邦旅游集团的破产申请。公开资料显示，腾邦旅游集团的主营业务是出境游。由于疫情因素，其业务受到严重不利影响。截至2020年9月30日，腾邦旅游集团总资产4.68亿元，总负债7.94亿元。累计诉讼金额已达7.09亿元，已严重资不抵债，无力清偿到期债务。
至于腾邦国际自己申请破产清算，上市公司还在“争论”，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异议。
另一方面，腾邦国际的控股股东腾邦集团离破产又近了一步，此举可能导致上市公司亏损更加严重。
3月9日，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决定对腾邦集团启动重整前程序，但目前腾邦集团转让易蓉银行100%股权产生的8.2亿元股权转让款及相应利息尚未全额支付给腾邦国际。
此外，腾邦集团还为上市公司未偿还债务21.81亿元及相应利息提供担保，上市公司为易蓉提供担保余额3.44亿元。
腾邦国际直言:“腾邦集团的预重组可能导致公司无法完全收回债权的风险。腾邦集团重组前可能对公司股权结构产生影响，公司控制权是否发生变化存在较大不确定性。”
事实上，在业内人士看来，一旦腾邦集团进入破产重整程序，上市公司的应收债权可能很难得到保障。
“上市公司申请破产重整，需要提交证监会预审。但与上市公司破产重整不同，相关法律法规并未规定证监会对上市公司控股股东破产重整申请进行预审的程序性要求。这意味着，如果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占用了上市公司的资金，或者有正常业务往来形成的应收款项，监管部门在进入破产重整程序之前，或者在重整计划中，是没有办法要求控股股东解决资金占用问题的。”国内某大型券商投行人士接受采访指出。
“控股股东进入重组程序后，上市公司将进行债权申报。鉴于控股股东本身发生了严重的债务风险，相关债权一般会被认定为普通债权，最终很有可能无法全部清偿，导致上市公司亏损。”这位投行人士补充道。
激进膨胀引起的爆炸。
一系列破产风险的根源，与腾邦的激进扩张和持续加杠杆不无关系。
作为国内唯一一家机票代理业务上市的民营企业，腾邦国际作为中国旅游服务行业的龙头企业，曾位列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第38位。
自2011年登陆a股市场以来，腾邦国际一直被“做大”的野心所吞噬。一方面继续在机票和商旅服务主业进行并购，另一方面开始跨界金融。
金融方面，2012年首次设立“融易行”小额贷款，为商旅供应链和支付平台的客户提供金融服务。2013年，旗下“财付通”也获得央行颁发的第三方支付牌照；2014年，腾邦国际先后成立了腾邦保险经纪、腾邦创投、腾邦吴彤投资；2015年收购深圳中沃保险经纪100%股权；2016年，前海再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成立。
在商旅服务方面，2014年10月，腾邦国际及其关联公司以1.95亿元收购蔡文胜厦门鑫鑫旅游65%的股权；2016年8月，又1.7亿元战略投资苏州章鱼旅游；2017年12月，腾邦集团和腾邦国际投资收购马尔代夫水上飞机公司，其中腾邦国际投资1000万美元；2018年8月和10月，腾邦国际先后以3.3亿元和1.8亿元分别收购主题公园运营商西游国旅约42%股权和桥趣文化60%股权。
在此期间，腾邦集团的商誉从2012年末的3290.55万元飙升至2018年的6.22亿元。然而，2018年，随着资管新规和金融去杠杆的实施，腾邦过去几年积累的风险开始逐步暴露。2019年以来，腾邦集团股份被动减持，私募基金延期，债券违约，连环债务违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推倒。
2019年8月8日，腾邦国际发布公告称，上市公司及部分子公司拖欠IATA空Transport Association的BSP机票。根据有关规定，国际航协终止了与其五个子公司签订的客运销售代理协议，并取消了其国际航协认可的客运代理资格。
这一消息犹如惊雷，惊醒了被蒙在鼓里的债权人。
BSP爆炸后，腾邦国际机票代理业务规模锐减。与此同时，腾邦国际的金融服务业务进展并不顺利。此前，腾邦国际已与其股东腾邦集团达成协议，转让其持有的融宜兴小额贷款有限公司..
但在双方签订协议后，融宜兴小贷股权先后被中国农业银行深圳分行和厦门国际银行珠海分行冻结。随着金融管控的收紧，腾邦国际的金融业务变得更加被动。
与此同时，与其子公司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其更早收购的子公司西游国际旅行社失去控制权，后者创始人史进与中反目成仇。
史进直言不讳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西游国旅被上市公司并购后，一方面，腾邦国际不断占用西游国旅的资金，另一方面，进入腾邦国际后，公司改变策略扩大业务规模，但最终因为资金不足而面临困境。
退市风险潜伏
2019年，腾邦国际上市后首次出现亏损，净利润为-15.76亿元。审计师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直接给出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判断，指出腾邦国际内部控制失效，持续经营、合并财务报表范围、有限审计存在重大不确定性。
但不久后，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及注册会计师因在2018年、2019年腾邦国际年报审计项目中，未执行风险评估程序、未就内部控制的有效性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被深圳证监局出具警示函。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腾邦的国际业务损失惨重。数据显示，腾邦国际2020年前三季度营业收入仅为0.81亿元，同比下滑92.91%。然而，腾邦国际总资产较去年底减少10.55%，至58.31亿元，负债49.52亿元，负债率高达85.19%，其中短期借款达27.6亿元，占总负债的55%。
根据2020年业绩预告，腾邦国际预亏9.3亿元至12.09亿元。若公司2020年度财务报告仍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审计报告，公司股票交易将被警示退市风险。今年年初，腾邦国际已将审计机构变更为亚太(集团)会计师事务所。
但在债务危机遍地，倒闭潮来袭的当下，腾邦国际却相当淡然，还准备了有货的直播业务。
3月中旬，腾邦国际发布公告称，拟与麦穗文化、老凤凰成立合资公司，开展直播、电子商务及相关业务。三家公司分别出资1.35亿元、1.2亿元、4500万元，分别持股45%、40%、15%。
目前，合资公司已完成相关工商登记手续，腾邦国际旗下子公司深圳市腾邦商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腾邦商旅”)截至公告日已出资4550万元。
不过，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其合作伙伴麦穗文化成立于2020年9月14日，也就是半年前，而另一合作伙伴老凤凰曾参与长城影视的债务重组，但后者最终因债务危机退出市场。
事实上，自1月28日宣布意向以来，腾邦国际的直播业务不仅没有引起投资者的充分掌声，反而引来监管机构和债权人的多次问询和担忧。
上海一位资深个人投资者对记者直言“直播行业空不大”“腾邦目前难以独善其身。与其花大价钱做跨境电商直播，不如尽快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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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萍
编辑|李新江
编辑|金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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