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过后，猎头吉米的工作告一段落。吉米所在的机构专注于招聘高科技领域的人才，芯片行业是他的主攻方向。
下班后，吉米往往更活跃。“白天上班打电话，对方往往很忙，开发芯片的人一般都不忙。”
自从中兴华为被制裁后，国内对芯片的关注度大大提高。近一两年的“芯片荒”也让芯片人才的需求越来越紧张。
根据《中国集成电路产业人才发展报告(2020-2021版)》，预计到2023年，全行业人才需求将达到76.65万人左右，其中人才缺口将达到20万人。
这也意味着，在芯片行业，抢夺人才的暗战已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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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和创业公司“猎取”人才。
“其他专业是‘人抢人’，芯片行业是‘人抢人’。”作为从业者，迟安(化名)的感受尤为明显。
2020年前，赤岸在国外从事半导体技术，回国后转行做芯片相关工作。在他转向芯片设计领域的一年多时间里，与迟安佳微信相关的猎头有60多个，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猎头问他的来意。“高峰的时候，连续一周，芯片猎头的电话都没断过。”
他的一个同学因为不打算跳槽，很久没有更新简历了。即便如此，他平均每周还是会接到1-2个猎头的电话。
“这是芯片行业的普遍情况。”吉米说，“客户需求一直很大，我们很紧张催我们发货，给他们参考。”在他的团队里，每个猎头平均每天打三四十个左右的电话。
一个大平台的应聘者曾经告诉吉米，他已经五年没有更新简历了，但是最近他平均每天接到七个求职电话，都是猎头和HR打来的。
这与几年前的情况大相径庭。“五年前，选择的机会相对较少，基本上你给了offer(录用通知)，你就会入职；现在所有玩家都有5-8个报价。比较薪资、平台、团队、工作内容等，是供应商的市场。入职前一天不去的人很多。”一位猎头这样说。
“因为国内芯片人才短缺，芯片人才面试公司比芯片公司面试人才多。”晋江一家微电子创业公司的CEO分享了他在社交平台上求贤若渴的经历:
“为了和芯片R&D人才见面，晚上8点是我出门的最佳时间，开着车逛张江，偶尔给R&D人才发个信息，‘刚好路过你们公司，有空’就喝杯咖啡吧R&D人才厌倦加班，不喜欢东奔西跑。下楼聊一天也可以。或者，我开车送他回家，路上聊。"
这位CEO觉得，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芯片R&D人才比找到一项投资更难。“就像雷军说的，找人才不是三顾茅庐，而是三十而立。”
2021年，“集成电路科学与工程”正式晋升为一级学科，猎头也将目光投向应届毕业生。有猎头调侃:其他行业的猎头不会挖应届毕业生，我们会。
“门槛确实在逐渐放宽，”吉米说。之前找的应聘者一般都需要三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但这两年很多应届毕业生不到一年就被猎头录用了。
市场火爆但混乱，涨薪50%的情况屡见不鲜。
挖人意味着工资上涨。
人才解决方案公司Hudson发布的《2022年人才趋势报告》显示，2022年芯片行业薪资涨幅将居首位，超过50%，其次是医疗、大健康，涨幅为35%。
“芯片人才培养周期长，技术迭代快，导致市场人才短缺。只要人才愿意动，每个公司都能给非常高的薪水。”汉德招聘中国区董事总经理宋倩说。
去年网上有消息称OPPO在上海招聘芯片设计、芯片验证等岗位，应届毕业生年薪可达40万。
“OPPO刷新了IC校招的薪资记录。”数字集成电路设计从业者玉子(化名)透露，2021年的芯片设计就业市场是“热+乱”。“大一新生一般年薪30万，两年工作经验40万起步，三年达到50万。”
这就导致了“薪资倒挂”成为芯片行业的常态，芯片设计行业的平均薪资经过近三年的持续上涨，基本与互联网的平均薪资持平。
“2016年和2017年，我们发现相关岗位的加薪幅度一般在10%-20%，最高不会超过30%。但最近两年普遍涨幅在30%-50%左右。创业公司为了招聘优秀人才，会开出更高的价格，涨幅在50%左右。”吉米说。
这也使得相关人才流动频繁。据媒体统计，中威公司、东芯股份、陈菊、华峰测控、晶科能源、寒武纪-U、华润微、鑫源-U、福新科技、SMIC等10家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数量较去年同期有所减少。一些离职员工甚至放弃了丰厚的股权激励待遇。
“前几年去大厂稳定多了，现在机会多了，很多资深人士更愿意去创业团队。”吉米说。
“这几年成立了很多芯片公司，很难高薪挖到人。”迟安分享了他哥哥公司的一段经历。几年前，抢芯片人才还不是很难。他们公司招的新人，大部分都是考研失败转工作的本科生。近两年，人才流失更加严重。每年都有一些本科生进来，同时也有一批有经验的本科生流失。
头部公司也在通过加薪留住人才。今年4月底，台积电回应称，公司大部分员工今年的加薪幅度降至5%-10%。据报道，前一年，台积电将工资提高了20%。据机构统计，自去年7月以来，阿斯麦在光刻机方面的薪资涨幅在半年内达到了15%-19%。
对人员的需求激增，但超过80%的毕业生已经转行。
尽管人才长期流动，但业内人士还是觉得缺口巨大。“以测试应用工程师为例。行业需要3万名测试应用工程师，但目前只有不到3000名。”杭州加速科技创始人兼董事长吴刚曾在一次分享会上表示，虽然2020年半导体从业人员比2019年增加了3万多人，但半导体人才缺口仍有30万，人才供给不平衡。
一方面原因是行业快速发展，人员需求暴涨。
据中国半导体行业协会统计，2016年以来，中国大陆集成电路设计企业数量大幅增长，从2015年的736家增长到2016年的1362家，2018年增长到1698家，同比增幅超过20%。2020年，这个数字将增加到2218。2021年(截至12月1日)，国内芯片设计企业数量从2020年的2218家增加到2810家，增加了592家，同比增长26.7%。
资本也催生了更多芯片领域的创业公司。据美国半导体媒体Semiconductor Engineering统计，仅2021年最后一个月，全球半导体领域就有54家初创企业获得新一轮融资，详细可核实的融资金额超过150亿人民币，获得融资的55家企业中有40家是中国企业。
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来填补。但是，高校集成电路领域的毕业生流失相当严重。
《中国集成电路产业人才发展报告(2020-2021版)》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集成电路相关专业毕业生人数将在21万人左右，其中只有13.77%的集成电路相关专业毕业生选择进入行业，超过80%的毕业生正在转行。主要原因是半导体行业产品周期长，短期内回报率不高。因为多年的低薪环境，大部分集成电路专业的大学毕业生更愿意去互联网、计算机软件、IT服务、房地产行业。
“国内高校的芯片专业长期以来都是冷门专业，毕业生出路窄，待遇低，导致生源少。所谓的高薪只是近两年的现象，因为芯片需求的快速膨胀和产能的扩大导致了人才需求的扩大。”深科技研究院院长张晓容告诉红星资本局。
“芯片人才门槛很高，基本上都是硕士毕业，很多都是985、211的高材生。这类群体背景很好，选择也多。”吉米说，中兴事件之前，外界对这个行业关注不多，这些专业人士也转向了互联网、金融等领域。
吉米认为，大量资本流入芯片行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该行业的复兴。“过去几年，芯片行业处于低谷。现在我确实看到了一些希望。总的来说是好事，但是否过热就不好说了。”
芯片行业缺什么样的人才？
资本推动行业加速发展的同时，员工也在担心这是否只是一个“短期的风口”。
“这个板块可以容纳这么多资本，但容纳不了这么多公司。农民工的高薪必然难以为继。”玉子认为，半导体风口完全是由当时的环境催生的。如果环境变了，政策变了，或者出现了新的轻资产风口，IC必然会被资本抛弃。
玉子也担心高薪抢人的混乱局面，对新人是一种“伤害”。“应届毕业生虽然工资高，但是学东西很难系统，不利于技术积累和长远发展。”
“高薪招聘成了一种变相炒作，不持久，不利于半导体行业的健康发展。”工业经济观察家丁告诉红星资本局。
芯片领域的人才是一个长期的培养。由于我国集成电路起步较晚，国内集成电路产业的人才培养刚刚起步，要获得大量人才还需要几年时间。
“大学教育与行业太脱钩了。很多大学专攻电子信息、微电子甚至集成电路，很少做真正的芯片设计。学校很难培养出可以直接上手的芯片设计人才。”Chian说，这也意味着培养一个成熟的芯片工程师还需要几年时间。
“芯片人才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有业内专家告诉红星资本局，半导体行业缺人是毫无疑问的，但缺的是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而不是刚出校门的毕业生。“专业人员需要时间培养，不是马上就能补上的。空 lack。"
“企业对工程经验的要求很高，企业希望来了就工作，但这样的人恰恰是这个行业所缺乏的。”吴刚表示，现阶段只能培养人才增量，培养的目标应该是满足有工程经验的企业需求，而不是没有工程经验的理论型人才。
“从设计制造到封装测试，芯片行业各方面都存在人才缺口。其中最缺的是接触过先进设备、从事过先进芯片设计和生产的高端人才。”张晓容说。
“芯片产业链很长，涉及设计、封装、制造等多个环节，需要材料、数学、计算机、化学等多学科交叉人才。目前高校专门的集成电路专业还很少。”丁说，中国在半导体芯片设计和封装领域有一定的基础，但高端芯片制造仍停留在该领域，与制造相关的设备和材料领域的人才相对匮乏。
红星新闻记者王天
编辑余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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