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经济参考报
乌江发源于贵州省威宁县，流经贵州北部和重庆东南部，在重庆涪陵汇入长江。作为长江上游右岸最大的支流，乌江曾因其“山如斧，水如碧玉”而被誉为“百里画廊”。但由于磷矿大量开采、网箱养殖超载、污水处理滞后等原因，20世纪末以来，乌江污染越来越严重，特别是总磷指标长期超标，部分断面水质下降到劣五类，使乌江成为“污染河流”。
《经济参考报》记者近日下乌江，在对几条干流和支流暗访时了解到，近年来，贵州、重庆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下大力气治理污染。通过防治磷酸盐污染、全面禁止网箱养鱼、补齐排污设施短板等措施，乌江总磷得到有效控制。2018年，乌江生态环境明显改善。整体水质达到ⅲ类，部分断面水质达到ⅱ类。乌江再现“百里画廊”之美。
积极整改污水泄漏
从源头上消耗磷矿渣
贵州省是中国磷化工基地，磷矿储量居全国第三位。乌江沿岸磷石膏(磷矿渣)累计堆存量达1.2亿吨，其环境风险不言而喻。受喀斯特地貌影响，部分磷渣污水渗入地下溶洞或通过地表水进入乌江，是乌江总磷严重超标的主要原因。
乌江全长1037公里，流域面积8.79万平方公里，其中近五分之四在贵州，是贵州的“母亲河”。乌江生态保护对贵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治理乌江的关键是控制总磷，控制总磷的关键在于“一次治理两条河”。贵州省生态环境厅水环境管理处处长李斌说，贵州林锴控股集团脚椅山磷渣场34号泉渗出的高磷污水及其支流水漾河、瓮安河是乌江总磷的主要输入源。
34号泉眼位于乌江渡水电站大坝下游。据当地居民介绍，从2009年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白色刺鼻的污水从这个地下洞穴中排出。流入乌江后，河水已被染成乳白色，河中鱼虾大量死亡，严重威胁下游居民的饮水安全。
《经济参考报》记者近日在34号泉看到，一座钢筋混凝土污水处理设施已经将泉水覆盖，从泉水中涌出的高磷污水被石灰中和后抽回河堤进行深度处理。没有污水溢出，河水是绿色的。
据贵州林锴控股集团相关负责人介绍，企业已投资5亿多元治理34号泉，34号泉污染源交椅山磷渣场已铺设防渗膜78万平方米。34号泉污水处理设施每小时可处理5000吨高磷污水。经过处理，泉污水的磷含量从过去的650毫克/升下降到目前的5毫克/升，确保了下游5公里处的检查井断面达到地表水三类水质指标。
在水漾和瓮安河的一些河段，记者走访河道看到，沿岸有污水处理厂、沉淀池等设施。从肉眼看，这条河相当清澈。有沿岸村民告诉记者，过去这两条河经常因污水排放而变成“牛奶河”，但从2017年开始，河水由白变黄再变清，2018年开始就没有白了。
瓮安县副县长曾介绍，2017年前，乌江重要支流瓮安河出境断面水质长期为劣五类。三年来，瓮安县投资12亿多元建设污水处理设施、湿地公园、地下管廊等。用于生态恢复和管理。2018年6月以来，瓮安河出境断面水质达到三类，大幅降低了输入乌江的瓮安河总磷含量。
为了解决含磷污水的渗漏问题，必须从源头上吸收磷渣。为此，2018年，贵州省出台“以渣定产”方案，要求相关企业每年“吃”多少磷肥产品，从而倒逼企业加快磷渣回收利用；计划用3年时间投入近10亿元，推进磷矿渣综合利用技术研发和相关产品应用，力争2019年实现磷矿渣消费量超过产量，年消化磷石膏存量以不低于10%的速度增长，逐步消除悬在乌江上的污染“炸弹”。
在贵州磷化工重点企业瓮福集团，记者看到，企业正在加紧建设新的磷石膏建材产业园，部分企业已经入驻。贵州上河筑新材料有限公司利用瓮福集团磷矿渣为原料生产磷石膏隔墙板等建筑材料。
“通过技术改进，我们生产的磷石膏隔墙板质轻、防火、坚固，是装配式建筑中不可缺少的新型墙体材料。我们计划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形成年产150万吨以上磷石膏的生产能力。”贵州上合筑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赵说。
据瓮福化工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涛介绍，瓮福马场坪工业园的磷石膏总量约为3800万吨，每年产生270万吨。为了吸收这些磷渣，该企业计划投资8亿元建设工业园区。2018年，瓮福集团通过自建和与其他企业合作生产建筑石膏粉、石膏砂浆等建材，一年“吃掉”200万吨磷渣。
全面禁止网箱养殖
支持渔民上岸转产。
乌江梯级水电的开发，在乌江的一些干流和支流形成了许多大型水库，为水产养殖提供了便利条件。为了解决水库移民的生计问题，沿海一些区县鼓励村民大力发展网箱养殖。由于监管不力，网箱养殖很快出现无序、不规范发展问题，大量投放饵料导致乌江部分河段富营养化。
江界河国家风景名胜区位于乌江构皮滩水电站库区，这里水面开阔，峡谷耸立，景色宜人。但两年前，水库岸边堆满了鱼笼，不仅影响了自然景观，也对乌江水体造成了严重污染。
瓮安县江界河镇杜江社区村民皮鲁江是构皮滩水电站水库移民。土地被淹后，2008年开始从事网箱养鱼。十个笼子一年卖了两万多斤鱼，赚了五六万。
“刚开始的时候，网箱养殖的规模并不大，但是有利可图。2010年后，越来越多的村民用笼子养鱼，其中很多是无证非法养殖户。2016年，194户村民在构皮滩水库养鱼718亩，每天投饵量十几吨。乌江的水又黑又臭，我们不敢用。我们只用了山泉水。”皮鲁江说。
中央第七环保督察组向贵州省反馈意见时指出，乌江、珠江、清水江等重点流域网箱养鱼规划面积6718亩，实际养殖面积达22181亩。与2014年相比，2016年，乌江水库偏岩河口和乌江坝段化学需氧量浓度分别上升50.4%和26.2%。
2018年5月，在中央环保督察的推动下，贵州省在乌江等主要河流全面禁止网箱养殖。
拆了10个笼子，皮鲁江得到了政府2万元的补助。吃了十年“鱼饭”，现在买了快艇，种了6亩蜜柚，在江界河国家风景区吃了“旅游饭”。“现在水质好了，来吴江旅游的人多了，一年旅游有几万元的收入。”皮鲁江说。
淳安县副县长肖福勇告诉记者，2017年至2018年，淳安县花费2000多万元拆除了全国所有718亩网箱，武安段已无网箱养殖。县里相关部门还成立了联合执法工作组，定期巡查执法，防止网箱养殖反弹；同时，县政府支持鼓励村民外出务工，发展水果种植、农家乐等产业，让农民“脱得了、留得住、逐步富起来”。
贵州省水产局局长刘有明说，贵州共投入6亿元，彻底拆除乌江流域近2000户9579亩网箱养殖，每天减少乌江投饵近千吨，有效降低了乌江富营养化程度；同时，通过现金补偿、就业培训、小额贷款等方式，让农民上岸“另起炉灶”，解决农民的后顾之忧。
补齐污水处理短板
一江清水流入长江。
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乌江沿岸城镇的规模日益扩大。由于污水处理设施和配套管网的滞后，部分生活污水直接排入乌江，也是造成乌江总磷超标的重要原因。《经济参考报》记者在乌江沿线城镇采访时看到，乌江城乡污水处理短板正在加速形成。
在乌江贵州段“最后一站”沿河县，记者看到，投资1.4亿元的县城生活污水二期工程已投入使用，日处理能力7000吨，解决了县城生活污水直排问题。
“以前全县生活污水日处理能力只有4000吨，雨污不分流，导致大量生活污水直接排入乌江。近年来，沿河县投入6亿多元改造管网，建设污水处理设施。目前生活污水日处理能力达到1.4万吨。”沿河县水务局局长刘超强说。
重庆酉阳县龚滩古镇是乌江著名景点。旅游业的快速发展给生活污水处理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记者在当地看到，一座日处理能力1200吨的污水处理厂正在试运行，管网建成后可以满负荷处理古镇的生活污水。
泽北千里，乌江在重庆涪陵区与长江汇合。白涛工业园位于乌江支流后溪河上，是乌江重庆段最大的产业集群。记者看到，园区内有污水集中处理设施，后溪河上有截流闸，防止工业污水紧急进入乌江。
涪陵区水务局干部李玟说，近年来，通过建设智慧河长信息平台，全面关闭乌江两岸非煤矿山和畜禽养殖场，全区96个河流、水库水质监测点2017年达到地表水ⅲ类水质的55%，2018年9月提高到85%，其中23个点达到ⅰ、ⅱ类水质。
记者从重庆市生态环境局获悉，针对流域生活、农业、工业等污染源，乌江重庆段共建设工业集聚区污水处理设施13处、城乡结合部污水处理设施340余处，关闭禁养区畜禽养殖场(户)约500家，完成760余个村庄环境综合整治。
经过对症下药和强力治理，2018年乌江水质明显好转。贵州省生态环境厅监测数据显示，2017年，乌江流域30条河流57个水质监测断面ⅰ-ⅲ类水质优良率为89.5%，其中ⅳ类断面4个，ⅴ类断面1个，劣ⅴ类断面1个。到2018年1-10月，监测断面ⅰ-ⅲ类水质优良率为96.5%，有2个ⅳ类断面，但没有ⅴ类或劣ⅴ类断面。
涪陵区环保局副局长赵黎明说，乌江涪陵段的总磷最高时达到1毫克/升。随着贵州和重庆治理污染的努力，2014年以来水质逐年改善。2018年，乌江涪陵段总磷降至0.08mg/L，全年水质基本达到二类，乌江清水与长江交汇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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