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您来到国盈网!
官网首页 小额贷款 购房贷款 抵押贷款 银行贷款 贷款平台 贷款知识 区块链

国盈网 > 贷款知识 > 济南空放贷款五分利息(贷款五分利是什么意思)

济南空放贷款五分利息(贷款五分利是什么意思)

8日上午空考半天怎么办?济南市教育局半日备考温馨提示来了,下面是齐鲁壹点给大家的分享,一起来看看。

济南空放贷款五分利息

2022年高考已顺利进行一天。按照考试安排,6月8日上午将有半天空考时间,考生如何安全稳定有序备考,来看济南市教育局的温馨提示:

保持平常心态

考生要以平和心态对待首日考试,不交流已考科目,不回顾已考知识,不纠结得失对错,要利用难得的时间,做好休息调整和后续考试科目的知识梳理,保持良好精神状态,为后续考试做好积极准备。

做好自我调理

应对考试期间炎热天气和早晚温差变化,各位考生特别是在学校寄宿备考的考生,要做好自我调节,根据天气变化及时添减衣物,规律作息,合理膳食,避免因发热、腹泻等异常情形影响考试状态。

强化安全备考

考生要强化安全意识,不随意外出,不到人员密集场所,不靠近危险水域,不进行较大强度的体育活动,注意防疫、交通、饮食安全,确保身体健康。

家校协同共护

切实做好家校协同,呵护共助。学校要与家长保持良好沟通,双方及时掌握考生考试过程中的情绪反应和特殊情况,共商合理对策,调整应考心态。家长和有寄宿考生的学校要合理安排考生的饮食、起居和作息时间,安排好与考试有关的事项,全力配合考生安全顺利圆满完成人生大考。

(济南市教育局)

贷款五分利是什么意思

渔樵对问

(宋)邵雍

(注:《渔樵对问》出自北宋易学大家邵雍之手,被誉为千古雄文。文章通过渔夫和樵夫的对话,以钓鱼为契机,讲述了利害、体用、物我、名实、治乱、人天、命分、权变等一系列问题,阐释了观物之道以及天地万物的化生之道,讴歌了圣人,赞颂了孔子,讨论了君子与小人的区别,最后在关于君子、小人与善、不善以及治乱的关系的论述中作结。)


渔者垂钓于伊水之上。樵者过之,弛担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问于渔者。

曰:“鱼可钩取乎?”

曰:“然。”

曰:“钩非饵可乎?”

曰:“否。”

曰:“非钩也,饵也。鱼利食而见害,人利鱼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异也。敢问何故?”

(译:一位渔夫正在伊水边上垂钓,碰巧一位樵夫经过,樵夫担着柴薪,他放下担子,让肩膀休息一下。他在一块磐石上坐下,然后问渔夫:“鱼可以用鱼钩钓到吗?”渔夫回答:“可以。”他又问:“如果没有鱼饵,鱼钩可以把鱼钓上来吗?”渔夫回答:“不可以。”他再问:“把鱼钓上来的不是鱼钩,而是鱼饵。鱼为了鱼饵而被钓起,这是利于食而见于害;人为了鱼而垂钓,并把鱼钓上来,这是利于鱼而获于利。鱼和人都以食为利,这是两者的相同之处,但鱼利于食却有祸害,人利于食却无祸害,一有祸害,一无祸害,这是两者的不同之处。请问这是什么原因呢?”)

渔者曰:“子樵者也,与吾异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为子试言之。彼之利,犹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犹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鱼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鱼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鱼终日得食为利,又安知鱼终日不得食为害?如是,则食之害也重,而钩之害也轻。子知吾终日得鱼为利,又安知吾终日不得鱼不为害也?如是,则吾之害也重,鱼之害也轻。以鱼之一身,当人之食,是鱼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当鱼之一食,则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钓乎大江大海,则无易地之患焉?鱼利乎水,人利乎陆,水与陆异,其利一也;鱼害乎饵,人害乎财,饵与财异,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体也,独不知用尔。”


(译:渔夫回答:“你是樵夫,我是渔夫,我们所从事的事情不同,你怎么能够干涉我的事情呢?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尝试为你说一说。鱼之利,跟人之利其实是一样的;鱼之害,跟人之害其实也是一样的。你只是看到小的方面而已,尚未看到大的方面,因此,你才会说‘其利同,其害异’。从大的方面看,鱼以食为利,我亦以食为利;鱼因食得害,我亦因食得害。你知道鱼一天到晚以得食为利,又怎么知道鱼一天到晚以不得食为害呢?

因此,对于鱼而言,食之害重,而钩之害轻。你知道我垂钓终日,以得鱼为利,又怎么知道我垂钓终日,若不得鱼就不为害呢?因此,就我本身而言,我之害重,鱼之害轻。鱼的整个身子都成为人的食物,因此,鱼之害大;人用整个身子去钓鱼,就为了吃到鱼,这样看来,人之害亦大。况且,假若在大江大河边上钓鱼,又怎么知道钓鱼地点的改变就不会给自己带来祸患呢?鱼以水为利,人以陆为利,水跟陆不同,但从利的角度来看,水对鱼有利,陆对人有利,两者的利是相同的。鱼为鱼饵所害,人为财物所害,鱼饵与财物不同,但从害的角度来看,鱼饵给鱼带来危害,财物给人带来危害,两者的害是相同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鱼与人之间分彼此呢?你的话只说到本体,没有说到应用,这说明你不知道应用。)

(注:以上文段为人鱼之辩。就钓鱼这件事而言,樵夫认为鱼跟人同利而异害,渔夫却认为人跟鱼同利同害。由此,人鱼之辩即是利害之辩。鱼得食能饱肚子,这是“得食为利”;鱼不得食就饿肚子,久而不得食就会饿死,这是“不得食为害”。鱼吃鱼饵,尚有可能不被鱼钩钩住,鱼不吃鱼饵,它就有可能饿肚子。因此,对鱼来说,就鱼饵与鱼钩的祸害相比,鱼饵的祸害要比鱼钩的祸害大。尽管樵夫和渔夫都认为,对鱼来说,鱼饵的祸害要比鱼钩的祸害大,但他们的立足点却是不同的:樵夫认为,因为鱼饵诱使鱼被钩住,所以鱼饵的祸害要比鱼钩的祸害大;而渔夫却认为,因为鱼得食就能生,不得食就会死,因此,鱼饵的祸害要比鱼钩的祸害大。

樵夫认为,鱼以食鱼饵为利,但却因此蒙了害,人以食鱼为利,也因此而蒙了利。渔夫拿自己说事,他认为他钓到鱼固然是利,但若钓不到鱼,那岂不就是害了?既然得鱼是利,那不得鱼自然就是害了。因此,他认为,跟鱼之害相比,他的害要重一些。鱼的整个身体都会成为人的食物,既然是成为人的食物,那鱼就得丢掉性命,由此看来,鱼的祸害很大。人用整个身子去钓鱼,若能钓到还好,若钓不到,那就不止耗费时间和精力,还会影响心情,更有可能饿肚子,由此看来,人的祸害也很大。此外,假如在大江大河边上钓鱼,随时都有失足掉到水里去的危险。总而言之,人跟鱼一样,既有利,也有害。鱼有利害,人也有利害。就利而言,人跟鱼没有分别;就害而言,人跟鱼同样没有分别。因此,渔夫认为,人跟鱼同利,也同害。在文段的最后,由利害之辩而引出体用之辩。)

樵者又问曰:“鱼可生食乎?”

曰:“烹之可也。”

曰:“必吾薪济子之鱼乎?”

曰:“然。”

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曰:“然则子知子之薪,能济吾之鱼,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济吾之鱼也。薪之能济鱼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苟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则子之薪虽积丘山,独且奈何哉?”

樵者曰:“愿闻其方。”

曰:“火生于动,水生于静。动静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体也。用生于利,体生于害。利害见乎情,体用隐乎性。一性一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犹吾之鱼,微火则皆为腐臭败坏,而无所用矣,又安能养人七尺之躯哉?”

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问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传?”

曰:“薪,火之体也。火,薪之用也。火无体,待薪然后为体;薪无用,待火然后为用。是故凡有体之物,皆可焚之矣。”

曰:“水有体乎?”

曰:“然。”

曰:“火能焚水乎?”

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随,故灭。水之体,能随而不能迎,故热。是故有温泉而无寒火,相息之谓也。”

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体乎?”

曰:“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故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济又能相息。非独水火则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尔。”

樵者曰:“用可得闻乎?”

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传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数取者,物之体也。用也者,妙万物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

曰:“不可以言传,则子恶得而知之乎?”

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传。非独吾不能传之以言,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也。”

曰:“圣人既不能传之以言,则六经非言也耶?”

曰:“时然后言,何言之有?”

樵者赞曰:“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又何思何虑!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不及子之门,则几至于殆矣。”

乃析薪烹鱼而食之,饫而论《易》。

(译:樵夫又问:“鱼可以生吃吗?”渔夫回答:“煮熟可以吃。”樵夫问:“一定要用我的柴薪才能把你的鱼煮熟吧?”渔夫回答:“是的。”樵夫说:“我知道我对你是有用的了。”渔夫说:“你虽然知道你的柴薪可以烹煮我的鱼,但却不知道你的柴薪能够烹煮我的鱼的原理。柴薪能够烹煮鱼,这件事情由来已久,不需要等到你的出现,然后才为人所知。假如世人尚未知道火可以用柴薪来生,那么,即使你的柴薪堆积如山,那又有什么用呢?”

樵夫说:“请告诉我其中的原理。”渔夫说:“火生于动,水生于静。动静相生,水火相长相革。水火为应用,草木为本体。用生于利,体生于害。利害显现在情实上面,体用隐藏在质性之中。有质性,有情实,由此,圣人才能成就你的柴薪,就好比我的鱼。如果没有火烹煮,就会发臭变质,没有什么用了,又怎么能够养育人的七尺之躯呢?”

樵夫说:“火的功用大于柴薪,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请问:对于善于烧灼物体的人,又何必要等到有了柴薪然后才传火呢?”渔夫回答:“柴薪是火的本体;火是柴薪的应用。火没有本体,要等到有了柴薪然后才以柴薪为本体;柴薪没有应用,要等到有了火然后才以火为应用。因此,凡是有本体的物品,都可以焚烧。”樵夫问:“水有本体吗?”渔夫回到:“有。”樵夫问:“那火能焚烧水吗?”渔夫回答:“火的特性是可以面对它,但不可以跟随它,因此,它会熄灭。水的本体,它的特性是可以跟随它,但不可以面对它,因此,它会被加热。因此,有温泉,却没有寒火,这就是水火相长相革的体现。”

樵夫问:“火的规律体现在应用之中,它也有本体吗?”渔夫回答:“火以应用为根本,以本体为末节,因此它具有动性。水以本体为根本,以应用为末节,因此它具有静性。火也有本体,水也有应用,因此水火能够相互调济,又能够相长相革。不只是水火如此,天下的事物都如此。主要看应用得怎么样罢了。”樵夫问:“可以讲讲应用吗?”渔夫回答:“可以用意识感知的,是事物的质性;可以用语言传达的,是事物的情实;可以用形象求取的,是事物的外形;可以用易数获取的,是事物的本体。所谓应有,是万物的奥妙的显现,可以用意识感知,却不可以用语言来传达。”

樵夫问:“应用不可以用语言来传达,那你怎么能够知晓它?”渔夫回答:“我能过知晓它的缘由,本来就不能够用语言来传达。非但我不能够用语言来把它传达出来,就连圣人,也无法用语言把它传达出来。”樵夫问:“既然圣人无法用语言把它传达出来,那么,为什么会有六经?难道六经不是用语言传达出来的吗?”渔夫回答:“那是时机到了很自然地显现出来的,哪里有什么人在用语言传达?”

樵夫赞叹:“天地的规律在人身上体现得最完备,万物的规律在事物身上体现得最完备,各种奥妙的玄机在神奇莫测之处体现得最完备。此三者就把天下的本领都赅括尽了。此外,还有什么可思虑的呢?从今往后,我知道用心去感知,用形去实践是很重要的了。如果不到你这里,跟你交谈,我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领悟。我差点就成了一个无知的人了!”于是去除柴薪,烹鱼而食,食饱后谈论《易》。)

(注:以上文段为体用之辩,以薪火、水火为例来进行辨析。然后,针对樵夫“用可得而闻乎”这个问题,渔夫以“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作答。这在一定程度上指出了语言的局限性。最后,樵夫悟出了“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这一结论,从而懂得了“事心践形”的重要性。渔夫说得这么玄妙,樵夫体会得这么玄妙,无非是为了说明事物的应用“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罢了,正因为此,所以要“事心践形”,用心去感知用,用形体去践行用,让用显现出来。

火性炎上,炎上即动,水性润下,流归于静,故说“火生于动,水生于静”。柴薪本静,燃而生火,是为“静生动”。水本动,为草木所吸,是为“动生静”。两者合起来,就是“动静之相生”。夏天天气热,雨水遂多,可视为“火长水”。水烫而含火,可视为“水革火”。两者合起来,就是“水火之相息”。草木可生火,草木为体,火为用。水润下而为草木所吸,水为用,草木为体。此即“静为体,动为用”。火利于蒸煮,水利于润泽,故说“用生于利”。草木虽吸水而长,但终被斫为柴薪,故说“体生于害”。火蒸煮而令鱼得熟,薪被焚而成灰烬,火之利与薪之害皆可见于情实,故说“利害见乎情”。

薪何以能够燃烧?火何以能够蒸煮?其中的原理似乎不可见,故说“体用隐乎性”。有体用之性,有利害之情,樵夫才能够斫草木为薪。就鱼与火的关系而言,火为体,鱼为用,没有火为体,则鱼失其为食之用。就薪火的关系而言,薪为体,火为用。凡是有本体的物体,都可以焚烧。水本克火,但火可以把水加热,令水变少,甚至把水煮干,这就是火焚水。“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随。”“水之体,能随而不能迎”。这里的“迎”、“随”不好理解,若以上下来类比之,则相对容易理解一些。火性炎上,向上而不向下,然向上者必归于下,故火必灭。水性润下,向下而不向上,故水可热。水能吸火而变热,火却无法吸水而变冷,故“有温泉而无寒火”。

温泉属于水火相长,寒火属于水火相革,相长能存,相革难存。水火相长相革即是水火相息。就薪火而言,薪为体,火为用。就火本身而言,火亦有体用,火有形体,其形体即是其本体,火有作用,其作用即是其应用。火以作用为根本,以本体为末节,而火的作用显现为动,故火性动。水有形体,其形体即是其本体,水有作用,其作用即是其应用。水以形体为根本,以作用为末节,而水的形体显现为静,故水性静。

何为意、言、象、数?以火为例,火的质性可以用意识去感知,火的实际情况可以用语言去传达,火的外形可以用形象去比拟,火的外形所蕴含的本质,可以用易数去推理。事物的应用奥妙难言,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有些东西不用意会,言传便可;有些东西可以意会,可以言传;有些东西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有没有东西既不可以意会,又不可以言传呢?人为万物之长,是以天地之道在人身上体现得最完备。世间万物各具形态,万物之道在万物身上体现得最完备。事物的奥妙玄幻难言,众妙之道在神秘莫测的地方体现得最完备。所谓“事心践形”,无非是用心去感知应用,用形体去践行应用,让应用显现出来罢了。)

渔者与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渔者叹曰:“熙熙乎万物之多,而未始有杂。吾知游乎天地之间,万物皆可以无心而致之矣。非子则孰与归焉?”

樵者曰:“敢问无心致天地万物之方。”

渔者曰:“无心者,无意之谓也。无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曰:“何谓我?何谓物?”

曰:“以我徇物,则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则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万物也,何天地之有焉?万物亦天地也,何万物之有焉?万物亦我也,何万物之有焉?我亦万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则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况于人乎?况于物乎?”

(译:渔夫与樵夫在伊水边上游玩。渔夫感叹:“万物繁多,却不杂乱。我知道,在天地之间游玩,万物都可以无心招来。如果没有你,又会有谁跟我一起回归自然呢?”樵夫说:“请告诉我无心招来天地万物的方法。”渔夫说:“无心即是无意。无意的意思就是,不区分‘我’和物。不区分‘我’和物,然后就一定能够以物为物。”

樵夫问:“什么是‘我’?什么是物?”渔夫回答:“以‘我’从物,‘我’也是物;以物从‘我’,物也是‘我’。‘我’、物都招来,这样意思就明了了。天地也是万物,哪里有什么天地?万物也是天地,哪里有什么万物?万物也是‘我’,哪里有什么万物?‘我’也是万物,哪里有什么‘我’?哪个物不是‘我’?哪个‘我’不是物?像这样理解,就可以主宰天地,可以号令鬼神了。连天地、鬼神都可以主宰、号令,更何况是人呢?更何况是物呢?”)

(注:以上文段为物‘我’之辩。渔夫的意思是要破除执念,无心观物,这样就可以打破物‘我’界限,以物为物。不‘我’物,齐天地,合万物,这是庄子的齐物论思想,也是汉儒的“天人合一”理论。惟有齐物,惟有天人合一,才能达成人与自然的和谐。宇宙本就是一个宏大的载体,天地万物人类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而已。何谓“无心而致之”?譬如人到自然中去游玩,心里原不曾构想哪些景物会遇到、哪些景物会遇不到,景物只是很自然地呈现在眼前,这就是“无心而致之”。)

樵者问渔者曰:“天何依?”

曰:“依乎地。”

曰:“地何附?”

曰:“附乎天。”

曰:“然则天地何依何附?”

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涯,其气也无涯。有无之相生,形气之相息。终则有始,终始之间,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为本,以体为末;地以体为本,以用为末。利用出入之谓神,名体有无之谓圣。唯神与圣,能参乎天地者也。小人则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实丧之患也。夫名也者,实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得丧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实丧于不足。此理之常也。养身者必以利,贪夫则以身殉,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众人则以身殉名,故有实丧焉。

窃人之财谓之盗,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贿之与赃,一物而两名者,利与害故也。窃人之美谓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誉与毁,一事而两名者,名与实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地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争处乎其间,虽一日九迁,一货十倍,何害生实丧之有耶?是知争也者取利之端也,让也者趋名之本也。利至则害生,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会天,岂相远哉!”

(译:樵夫问渔夫:“天依靠于什么?”渔夫回答:“依靠于地。”樵夫问:“地附丽于什么?”渔夫回答:“附丽于天。”樵夫问:“那么,天地又依附于什么?”渔夫回答:“互相依附。天依托地之形,地附丽天之气。形有边际,气无边际。有无相生,形气相革。终而有始,天地大概就存在于终始之间吧?天以应用为根本,以本体为末节;地以本体为根本,以应用为末节。知道如何求利,知道如何应用,知道如何出来,知道如何入去,这叫神识。懂得何为名,懂得何为名,懂得何为体,懂得何为有,懂得何为无,这叫圣智。唯有神识与圣智,能够参悟天地的奥秘。

至于普通百姓,他们天天应用却不知道应用为何物,因此有“害生实丧”的祸患。何为“害生”?祸害产生是也。何为“实丧”?实体是也。名是实的“客舍”,利是害的“主人”。名声于不足处产生,于有余处丧亡。祸害于有余处产生,实体于不足处丧亡。这是常理。养育身体必须要利身之物,贪求之人却以身殉利,因此有祸害产生。立身必须要靠名声,但大家却以身殉名,而身为实,故说有“实丧”的祸害。

偷窃别人财物的人叫作盗贼,盗贼在偷窃的时候,唯恐偷窃得不够多。等到事情败露了,却唯恐偷得多。赠送的财物称为“贿”,偷窃的财物称为“赃”,同是财物,却有两个不同的名字,这是由于一个为利、一个为害的缘故。窃取他人美德的人称为侥幸者,侥幸者在窃取的时候,唯恐窃取得不够多,等到事情败露了,却唯恐窃取得多。正取得誉,窃取得毁,同一件事,却有两个不同的名称,这是由于名与实有所不同的缘故。但凡说到朝廷,大家都知道,那是聚名之地,而说到市集,大家也知道,那是聚利之地。

如果能够不以争名夺利的心态处身朝廷或厕身闹市,那么,即便是一天之内九次升迁,或者一样货物卖出十倍价钱,也不会有“害生实丧”的祸患。由此可知,争夺是取利的发端,谦让是求名的根本。得利了,祸害就会产生;名声鹊起了,实体就会丧亡。得利了,名声鹊起了,却没有“害生实丧之患”,唯有有德之人才能如此。天依托于地,地合会于天,天与地又怎么会相距遥远呢?)

(注:以上文段由天地之辩引出名实之辩与利害之辩。此利害之辩重在辨析利与害之间的关系。通过名实之辩与利害之辩,指出有“害生实丧之患”的原因,进而告诫人们要不以争处世,方能在“利至名兴”的同时,不会有“害生实丧之患”。最后呼应天地之辩,以之作结。

古人认为,天与地是相连的,天在地的边界处与地相交,故说天依托于地之形。古人又认为,天地之间的气场归属于天,地粘附于此气场之气,故说地依附于天之气。道家哲学认为,有生于无。邵师则认为,无可生有,有也可生无,正如形可以令气发生改变,气也可令形发生改变。如果把无类比于气,把有类比于形,这一看法就很好理解:以气球为譬,把气球吹起来,气球的形状会发生改变,这就是气改变形,如果掐一下气球,气球的形状固然会发生改变,气球内的气也会发生改变,这就是形改变气。把气球吹起来,就好比是无生有,把气球内的气放掉,就好比是有生无。

中国哲学讲求循环往复,周而复始,那就好比是一个圆一样,始而有终,终而复始。古人认为天地相连,因而天地始而有终,终而复始,就好像是存在于终始之间一样。天地皆以天之气为应用,以地之形为本体,但天重气,地重形,因此,天以应用为根本,以本体为末节,地则反过来,以本体为根本,以应用为末节。具有神识与圣智的人能过透过现象看本质,因而能够参悟天地,懂得进退,故而没有“害生实丧之患”,而普通人只能看到现象,而不能看到本质,蝇营狗苟,不知进退,故而有“害生实丧之患”。名称是实体的指称,好比是实体的寄居处,故而说名是实的“客舍”。人若不贪利,当不至于蒙害,害生于利,故说利是害的“主人”。“名生于不足”的“名”指名声,而“名实”的“名”指名称,两者有所不同。因为不足,人方求上进,以求显名,故说“名生于不足”。

显名之后,绰有余裕,然后不懂惜名,肆意妄为,以致名丧,故说“得丧于有余”。所谓“饱食思淫欲”,有余之后容易放纵自我,给自己带来祸害,故说“害生于有余”。物有不足,则其实易丧,故说“实丧于不足”。养身之例用以说明害生于利,立身之例用以说明实丧于名。窃财与窃美两例皆用以说明实同而名异,有利害存乎其间,遂致有毁誉之别。惟能以不争处世,方能“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患”。能如此两全者,“唯有德者能之。”)


渔者谓樵者曰:“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廉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义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远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闻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与之语心哉!”

(译:渔夫对樵夫说:“天下将为治世,人们就一定崇尚行动;天下将为乱世,人们就必定崇尚言谈。崇尚行动,笃实的风气就会盛行;崇尚言谈,诡谲的风气就会盛行。天下将为治世,人们就必定崇尚义气;天下将为乱世,人们就必定崇尚利益。崇尚义气,廉洁、礼让的风气就盛行;崇尚利益,争斗、掠夺的风气就盛行。夏禹、商汤、周武王,这三王都是崇尚行动的人;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和楚庄王,这五霸(另一说是指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阖闾和勾践)都是崇尚言谈的人。

崇尚行动的人必定讲义气,崇尚言谈的人必定讲利益。义气和利益之间,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由此可知,口言不如身行,身行不如尽心。口言,人们可以听得见;身行,人们可以看得见;尽心,神明可以知晓。人的听觉和视觉,尚且不可欺骗,更何况是神明的听觉和视觉呢?由此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要口言无过容易,要身行无过困难;要身行无过容易,要尽心无过困难。假如尽心无过,还会有什么困难?唉!要到哪里去,才能够找得到尽心无过之人,跟他交心呢?”

(注:以上文段为治乱之辩,由治乱之辩而引出言行之辩及义利之辩,最后总结出“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和“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这两个结论,并发出无心过之人难找的慨叹。治世尚行,乱世尚言。尚行笃实,尚言诡谲。治世尚义,乱世尚利。尚义廉让,尚利攘夺。尚行入于义,尚言入于利。口言不若身行,身行不若尽心。无心过难于无身过,无身过难于无口过。)

渔者谓樵者曰:“子知观天地万物之道乎?”

樵者曰:“未也。愿闻其方。”

渔者曰:“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谓之理者,穷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性者,尽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也,天下之真知也,虽圣人无以过之也。而过之者,非所以谓之圣人也。夫鉴之所以能为明者,谓其能不隐万物之形也。虽然鉴之能不隐万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万物之形也。虽然水之能一万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万物之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

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又安有我于其间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与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听矣。用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天下之观,其于见也,不亦广乎?天下之听,其于闻也,不亦远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夫其见至广,其闻至远,其论至高,其乐至大,能为至广、至远、至高、至大之事,而中无一为焉,岂不谓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时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万世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译:渔夫问樵夫:“你知晓观察天地万物的方法吗?”樵夫回答:“尚未知晓。请指教。”渔夫说:“我所说的观物,不是以眼观物。不是以眼观物,而是以心观物;不是以心观物,而是以理观物。天下之物,无不有其理,无不有其性,无不有其命。所称为理的东西,穷究之后可以知晓;所称为性的东西,穷尽之后可以知晓;所称为命的东西,穷极之后可以知晓。知理、知性、知命,这三知是天下的真知。即使是圣人也无法超越这三知。假如真的有人超越这三知,那他就不是我所说的圣人了。镜子之所以能够明照万物,是因为它能够不隐藏万物的形状。

虽然镜子能够不隐藏万物的形状,但是,它比不上水,因为水能够把万物的形状统一起来。虽然水能够把万物的形状统一起来,但是,它又比不上圣人,因为圣人能够把万物的情实统一起来。圣人之所以能够把万物的情实统一起来,是因为圣人能够反观万物。所谓反观万物,就是不从‘我’的角度去观物。不从‘我’的角度去观物,就是从物的角度去观物。既然是从物的角度去观物,在观物的过程中,又怎么会有‘我’的存在呢?由此可知,我也是他人,他人也是我,我与他人都属于物。正因为此,观物者就可以用天下之眼来代替自己的眼,这样的眼就可以无所不观;可以用天下之耳来代替自己的耳,这样的耳就可以无所不听;可以用天下之口来代替自己的口,这样的口就可以无所不言;可以用天下之心来代替自己的心,这样的心就可以无所不谋。

天下之观所能看到的范围,不是很广吗?天下之听所能听到的距离,不是很远吗?天下之言所能论述的高度,不是很高吗?天下之谋所能得到的快乐的程度,不是很大吗?看见的范围至广,听见的距离至远,论述的高度至高,得到的快乐的程度至大,能够做到至广、至远、至高、至大,其中却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存在,这难道不可以称为至神至圣了吗?不只是我把这称为至神至圣,天下人都把这称为至神至圣。不只是一时的天下人把这称为至神至圣,千万世的天下人都把这称为至神至圣。超过至神至圣的,那就无法知晓了,至少是现在尚无法知晓。”)

(注:以上文段讲观物之道。观物有三种观法:目观、心观、理观。目观是用眼去观,观看到的是事物的表象;心观是用心去观,观看到的是带有主观意识的事物的实质;理观是依据事物的机理去观,观看到的是不带主观意识的客观存在的事物的实质。知物有三知:知理、知性、知命。知理是指知晓事物的机理;知性是知晓事物的本性;知命是知晓事物的命数。以镜照物,物形各不相同;以水照物,物形皆相同,皆是一团影子,尽管影子的形状可能不同,但就影子本身而言,万物成为影子就是万物共同的事实了。

圣人观物,能够看到万物的共通之处,因而“能一万物之情”,这其实就是庄子的齐物论思想。以物观物,泯灭了个人,因而人“我”无别,人“我”物亦无别。正因为此,万物皆一体,故而可以用天下之目观物,用天下之耳听物,用天下之口言物,用天下之心谋物。这样就可以做到见广、闻远、论高、乐大,达至至广、至远、至高、至大的境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可以被称为至神至圣者,这是天下人都认同的至神至圣者,也是古往今来千万世都认同的至神至圣者。)

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鱼?”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

曰:“六物具也,岂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鱼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鱼者,非人也。”

樵者未达,请问其方。

渔者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鱼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鱼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鱼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鱼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问其所以。”

曰:“语善恶者,人也;福祸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岂能违天乎?自作之咎,固难逃已;天降之灾,禳之奚益?修德积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间哉!”

樵者曰:“有为善而遇祸,有为福而获福者,何也?”

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

曰:“何谓分?何谓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译:樵夫问渔夫:“你用什么办法钓到鱼?”渔夫回答:“我备足六样物品而钓到鱼。”樵夫问:六样物品备足而钓到鱼,这难道是天意的安排吗?”渔夫回答:“备足六样物品而钓到鱼,这是人为的结果。备足六样物品而钓到鱼的原因,却不在人为这里。”樵夫听不明白,请渔夫指出其中的道理。渔夫说:“六样物品就是:鱼竿、鱼线、鱼漂、鱼坠、鱼钩、鱼饵。只要其中有一样物品不备足,鱼就无法钓得到。然而,六样物品都备足却有可能钓不到鱼,这就不是人为的结果了。六样物品备足却钓不到鱼,这种情况是存在的,但是,六样物品不备足却能钓到鱼,这种情况却是不存在的。

由此,备足六样物品,这是人事。钓到鱼,或者钓不到鱼,这是天意。六样物品不备足而钓不到鱼,这不是天意,而是人事。”樵夫说:“人有向鬼神祈祷而祈求福祉的习惯,福祉可以通过祈祷来祈求吗?祈求就可以得到吗?请讲讲其中的道理。”渔夫说:“讲善讲恶的是人,降福降祸的是天。天之道,福佑善良的人,祸害淫邪的人,难道鬼神就能够违逆天道吗?自己作孽而引起的咎害,本来就难以逃避;上天降下的灾祸,祈禳它有什么用?行善修德,这是君子的本分。除此之外,又怎么还有别的其他事的份儿呢?”

樵夫问:“有人行善却遭遇灾祸,有人求福而得福,这是为什么?”渔夫回答:“这是因为有人幸运,有人不幸运。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这是命;是应当还是不应当,这是分。一个是命,一个是分,人能逃脱得了它们吗?”樵夫问:“什么是分?什么是命?”渔夫回答:“小人得福,这不是他的分,是他有那个命;小人应当遭遇灾祸,这是他的分,不是他命该如此。君子遭遇灾祸,这不是他的分,是他有这样的命;君子应当得福,这是他的分,不是他命该如此。”)

(注:以上文段讲人天之辩。以钓鱼为例,六物具不一定钓到鱼,但六物不具就一定钓不到鱼,六物具不具,这是人事;在六物具的情况下,钓不钓到鱼,这是天意。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由人天之辩而引出祈禳有无用处这一问题。自作之孽,本无可恕,祈禳无用;天降之灾,既降自天,祈禳何益?天道福善祸淫,君子惟行善积德而已。再由祈禳有无用处这一问题引出命分之辩。所谓命,就是命数;所谓分,就是应分。分与品性挂钩,而命却与品性无关。君子为善,应该得福,这是他的分,至于实际得不得福,那就是命了。小人为恶,应该得祸,这是他的分,至于实际得不得祸,那就是命了。)


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远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相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远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译:渔夫对樵夫说:“说到亲,没有比父子的关系更亲的了;说到疏,没有比路人的关系更疏的了。但是,假如心存利害之念,那么,父子的关系就比路人的关系差得远了。父子相亲,这是天性使然。然而,即便如此,利害尚且有可能把它夺走,更何况是不是出自天性的东西呢?利害可以把人改变到如此大的程度,能不谨慎对待呢?路人相见,匆匆而过,他们本来就没有相害之心,这是由于他们没有利害冲突的缘故。假若有利害冲突,路人会怎么做?父子又会怎么做?

路人尚且能够以义相交,更何况是有亲密关系的父子呢?义是礼让的根本,利是争夺的开端。礼让表示有仁爱之心,争斗表示有相害之念。仁爱与相害,两者的差别是多么大啊!尧舜是人,桀纣也是人。他们都是人,这是他们的相同之处,但是,尧舜为仁,桀纣为害,这却是他们的相异之处。仁爱之心起于讲义气,相害之念起于讲利益。求利却不讲义气,就会发生臣弑君、子弑父这样穷凶极恶的事情。那还不如像路人于途中相遇,两眼相交而相聚呢!”)

(注:以上文段又回到利害之辩上。此处的利害之辩主要不是讲利与害的关系,而是讲利害对人的影响。利害可以改变人的关系,剥夺人的天性,惟仁义能化之。利害在心,父子不是父子;仁义在心,路人不是路人。利要以义约束,否则,就会因利生害,做出不法之事。)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

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二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

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译:樵夫对渔夫说:“我有一次背柴薪,背一百斤对我的身体没有伤害,但是,多加十斤就令我的身体受了伤,请问:这是什么原因?”渔夫说:“砍柴背柴的事情我不了解。从我钓鱼这件事情来看,道理是一样的。我有一次钓鱼,一条大鱼上了钩,跟我较劲。我想放弃,却又舍不得;我想把大鱼扯上来,却又力有不逮。最终,在跟大鱼较量了一整天之后,我擒获了大鱼。为了这条大鱼,我差点就沉到水里,溺水身亡了。那可不仅仅是身体受伤的祸患,而是丧命的祸患啊!

跟鱼搏斗与背负柴薪虽然是两码事,但跟鱼搏斗者与背负柴薪者都会因为贪心而受伤,在这一点上,这两件事却是相同的。一百斤,这是力量限度内的重量;超出十斤,这是力量限度外的重量。超出力量限度,即便是超出一点点,尚且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更何况是超出十斤那么多呢?我贪求大鱼,你贪求重薪,在贪字上面,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差别呢?”樵夫感叹:“我从今之后,知道要量力而行了,那可是明智的做法啊!”)

(注:以上文段为力分之辩。所谓力分,就是力量限度。负重若是在力分之内,身体无伤;负重若是在力分之外,身体易伤。因此,做事情应该量力而行。然而,世人往往为贪念所累,超力而行,结果常常给自己造成身伤、心伤甚或丧命之殇。)


樵者谓渔者曰:“子可谓知《易》之道矣。吾敢问:《易》有太极。太极何物也?”

曰:“无为之本也。”

曰:“太极生两仪。两仪,天地之谓乎?”

曰:“两仪,天地之祖也,非止为天地而已也。太极分而为二,先得一为一,后得一为二。一二谓两仪。”

曰:“两仪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四象谓阴阳刚柔。有阴阳然后可以生天,有刚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为极。”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谓也?”

曰:“谓乾、坤、离、坎、兑、艮、震、巽之谓也。迭相盛衰终始于其间矣。因而重之,则六十四卦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备矣。”

樵者问渔者曰:“复何以见天地之心乎?”

曰:“先阳已尽,后阳始生,则天地始生之际。中则当日月始周之际,末则当星辰始终之际。万物死生,寒暑代谢,昼夜变迁,非此无以见之。当天地穷极之所必变,变则通,通则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顺天故也。”

樵者谓渔者曰:“无妄,灾也。敢问何故?”

曰:“妄则欺也,得之必有祸。斯有妄也,顺天而动,有祸及者,非祸也,灾也。犹农有思丰而不勤稼稿者,其荒也,不亦祸乎?农有勤稼穑而复败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灾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贵不妄也。”

樵者问曰:“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刚也,与夬正反。夬始逼壮,姤始遇壮,阴始遇阳,故称姤焉。观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见矣。圣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后以施命诰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渔者谓樵者曰:“春为阳始,夏为阳极,秋为阴始,冬为阴极。阳始则温,阳极则热;阴始则凉,阴极则寒。温则生物,热则长物,凉则收物,寒则杀物。皆一气别而为四焉。其生万物也亦然。”

(译:樵夫对渔夫说:“你可以说是通晓《周易》的易理了。请问:‘易有太极,太极是什么东西?’”渔夫说:“无为的本源。”樵夫说:“太极生两仪。两仪指的是天地吗?”渔夫说:“两仪是天地的始祖,而不仅仅是天地。太极一分为二,先分出一个,是为一,后又分出一个,是为二。一和二合称两仪。”樵夫说:“两仪生四象。四象是什么东西?”渔夫说:“四象是阴阳和刚柔。有了阴阳,然后才可以生出天来;有了刚柔,然后才可以生出地来。这是建功立业的本源,并且是最大的本源。”樵夫说:“四象生八卦。八卦是什么东西?”渔夫说:“八卦是指乾、坤、离、坎、兑、艮、震、巽这八个卦。它们依次有盛有衰,有终有始,彼盛此衰,彼终此始,循环往复。把八卦与八卦重叠,共有六十四种重叠方式,于是六十四卦就由此而产生了。至此,易理方完备。”

樵夫问渔夫:“从复卦可以窥见天地往复循环的规律,这是为什么?”渔夫回答:“原先的阳气已经消尽,未来的阳气开始滋生,这是天地初生的时刻。循环到中间,就是日月开始周行的时刻,循环到末尾,就是星辰开始终了的时刻。万物的死生、寒暑的变换、昼夜的更替,如果没有天地循环往复的规律,就无法显现。当天地的阴阳之气达至穷极之时,就必然会发生变化,变化就能通畅,通畅就能长久,因此复卦的《象辞》说‘古代的君王于冬至日关闭关口,商人不行商,旅人不旅行,君主不巡察四方’,这是由于要顺应天时的缘故。”

樵夫问渔夫:“从无妄卦可以看到灾祸。请问:这是什么原因?”渔夫回答:“虚妄就是欺骗,有欺骗就必然有祸害。有了虚妄,却能顺天而行,那么,由此而出现的祸害就不是祸害,而是灾厄。以农人为譬,假如农人心想丰收却不努力耕种,那么,他的天地就会荒芜,这就是祸害。假如农人努力耕种,但田地却由于受到水灾或旱灾的影响而荒芜,那就是灾厄。由此,无妄卦的《象辞》说‘古代的君王勉力应时,养育万物’,这就是贵在不虚妄的体现。”

樵夫问渔夫:“姤卦讲什么?”渔夫回答:“姤就是相遇。姤卦是一柔遇见五刚,这跟夬卦正好相反,因为夬卦是一柔逼赶五刚。夬卦是柔弱的逼迫强壮的,姤卦是柔弱的遇见强壮的。姤卦一阴与五阳相遇,故而称为姤卦。观察姤卦,也可以看到天地运行的规律。圣人的德行既然能够感化到天地,那就没有什么东西不昌盛了。由此,姤卦的《象辞》说‘君主施行政令,布告四方’,从姤卦开始,就要好像踩到了霜那样,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了。”

渔夫对樵夫说:“春天是阳气开始之时,夏天是阳气极盛之时,秋天是阴气开始之时,冬天是阴气极盛之时。阳气开始,天气就温和;阳气极盛,天气就炎热;阴气开始,天气就凉爽;阴气极盛,天气就寒冷。天气温和,万物就生发;天气炎热,万物就长养;天气凉爽,万物就收敛;天气寒冷,万物就肃杀。本来是一样气,却分为了四样。由此,气生杀万物的过程也分为了生长收杀这四个阶段。”)

(注:以上文段讲易道。易道即易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这就是天地万物的化生之道,亦即是完备的易道。按照一般的理解,太极就是阴阳未判前的状态,两仪就是由太极分判出来的阳和阴,四象就是由阳分出的少阴、老阳和由阴分出的少阳、老阴,八卦就是由四象再分阴阳而得出的八个卦,六十四卦就是由八卦和八卦两两重叠而得出的六十四个卦。不过,在邵师这里,太极、两仪和四象的含义却有所不同,太极指“无为之本”,有点类似于无极状态,两仪以一和二为名,四象则为阴阳刚柔。

个人认为,说法虽然有所不同,但大体含义应该相差不大。在讲完完备的易道之后,以复卦、无妄卦和姤卦为例,阐释具体某卦的易理。复卦是十一月的消息卦,彼时一阳初生,阳气微弱,需要保养,故“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一阳始生,继而壮大,继而消亡,然后又始生。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无有止息。这跟天地始生,日月始周,星辰始终,然后天地又始生一样,都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对于天地始终生,日月始周,星辰始终,然后天地又始生这个过程,我们不妨这样来理解:早晨,天亮了,天地好像分开了,这就是天地始生的过程,太阳出来了,运行一周,然后日落了,与此同时,月亮也在地球的另一面运行了一周,这就是日月始周的过程,到了晚上,星辰出来了,到早晨就隐退了,这就是星辰始终的过程。然后天亮了,天地又好像分开了,又始生了……阳气始于复卦,循环一周之后,又回到复卦。

由此,从复卦可以窥探天地循环往复的运行规律。由此,万物死生、寒暑代谢、昼夜变迁这些循环往复的过程就都属于天地之道了,故亦可由复卦而见。至于穷变通久的规律,其实就是“三易”之中的变易之道。所谓“三易”,就是简易、不易、变易。无妄卦讲到灾祸问题。所谓妄,就是虚妄,即欺骗是也。所谓无妄,就是不虚妄,即不欺骗。邵师认为,灾祸分为无妄之灾和有妄之祸。人不虚妄,努力行事,却罹灾祸,这种灾祸叫作灾。人有虚妄,不努力行事,遭受灾祸,这种灾祸叫作祸。人要贵不妄,努力行事,如此则虽灾非己过。

姤卦为五月的消息卦,一阴在下,五阳在上,一阴初生,与五阳相遇,这就是姤卦的姤象。阴主柔,阳主刚,阴遇阳即是柔遇刚。夬卦是姤卦的综卦,与姤卦正好相反。它是三月的消息卦,一阴在上,五阳在下,实为五阳逼一阴,要把一阴赶走,邵师说“夬始逼壮”,应该是属于笔误问题。姤卦阴阳相遇,而阴阳为天地之祖,故从姤卦亦可以窥见“天地之心”。

姤卦虽是一阴遇五阳,实含有阴消阳的危机,当一阴把五阳消尽之后,就会变成坤卦,而坤卦是纯阴之卦,其初爻的爻辞是“履霜,坚冰至”,意思是说“踩到霜了,很快就有坚冰了,需要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了”,为此,处于坤卦的环境中,就需要有履霜之慎。但坤卦是由姤卦变来的,因此,当处于姤卦的环境中时,就需要有履霜之慎了。最后,在讲完复卦、无妄卦和姤卦的易理后,述说阴阳随四时变化而致令万物有生长收杀的过程。)

樵者问渔者曰:“人之所以能灵于万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渔者对曰:“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声色气味者,万物之体也。目耳口鼻者,万人之用也。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备矣。然则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当兆物之物者,岂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一之人,当兆人之人者,岂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谓之物之物也。

人之至者,始得谓之人之人也。夫物之至者,至物之谓也。而人之至者,至人之谓也。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则非圣人而何?人谓之不圣,则吾不信也。何哉?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一世观万世者焉。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谓其能以上识天时,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谓其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耳目见之也。虽然吾不得而目见之,察其心,观其迹,探其体,潜其用,虽亿万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

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万物,异乎此天地万物。’则吾不得而知之也。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谓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谓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恶得而言之乎?以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谓妄知也。以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谓妄言也。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译:樵夫问渔夫:“人比万物有灵气,从哪里可以知道这一点?”渔夫回答:“人比万物有灵气,意思是说:人的眼睛能够接受万物的色彩,人的耳朵能够接受万物的声音,人的鼻子能够接受万物的气息,人的嘴能够接受万物的味道。声音、色彩、气息、味道,这是万物的本体。眼睛、耳朵、嘴、鼻子,这是人体的应用器官。本体没有固定的应用来与之对应,应用要根据情况的变化来定。应用没有固定的本体来与之对应,本体要根据情况的变化来定。

本体与应用相交,于是人与万物的相交规律就完备了。然而,人也是万物的一份子,圣人也是人的一份子。一个物体也是物,十个物体也是物,一百个物体也是物,一千个物体也是物,一万个物体也是物,一亿个物体也是物,一兆个物体也是物。生出一个物体来,能够抵得上一兆个物体,这个物体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一个人也是人,十个人也是人,一百个人也是人,一千个人也是人,一万个人也是人,一亿个人也是人,一兆个人也是人。生出一个人来,能够抵得上一兆个人,这个人除了是圣人,还能是什么人呢?由此可知,人是物的极致者,圣人是人的极致者。物的极致者,才可以称为物中之物;人的极致者,才可以称为人上之人。

所谓物的极致者,就是达至最完备状态的物;所谓人的极致者,就是达至最完备状态的人。人是达至最完备状态的物,假如他同时又是达至最完备状态的人,那他不就是圣人吗?若是有人说他不是圣人,我是不相信的。为什么呢?他能从一人之心观看到万人之心,他能从一人之身观看到万人之身,他能从一样事物观看到万事万物,他能从一个世代观看到万个世代。他又能够心与天通,体察天意,口与天感,代天传言,手与天应,巧代天工,身与天同,代天行事。他还能够上识天时,下穷地理,中尽物情,通彻人事。他还能够综括天地,在造化之中出入,在今古之中进退,贯通人物的表里。唉!圣人并非世世代代都会出现。我没办法亲自见到圣人。

尽管我没办法亲眼见到圣人,但我可以窥察他的心思,观看他的形迹,探寻他的本体,专注于他的应用,这样我就可以推知他的存在了,即便是他跟我相隔千年、万年甚至亿年,我也可以依据他的存在之理来推知他的存在。也许,有人会告诉我:‘天地之外,另有天地万物,跟这里的天地万物不同。’这个人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得而知。不只是我不得而知,圣人也不得而知。凡是讲述所知,那所知都是讲述者的心能够知道的。凡是讲什么话,那话都是讲话者的嘴能够讲得出来的。既然心还不得而知,嘴又怎么能够讲得出来呢?把不得而知的东西当成所知,就是妄知。拿无法言说的东西来言说,就是妄言。我又怎么能够像妄人那样妄知、妄言呢?”

(注:以上文段先由人灵于万物这一说法而引出人物之辩,其中又回到体用之辩上,由“体用交”而得出“人物之道于是乎备”这一结论。此处的“人物之道”应该是指人与物的相交规律。例如:人的眼睛可以看河流,看树木,看飞鸟……其中每看一样东西,人就通过眼睛与该样东西建立了相交关系。人通过耳朵、嘴和鼻子与万物建立相交关系的情况可以依次类推。物为本体,人之器官为用。花可以用眼睛看,也可以用鼻子闻,若是要知晓形状,就用眼睛看,若是要知晓气息,就用鼻子闻,这就是“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的例子。

眼睛可以看花朵,也可以看叶子,若是需要知道花朵的形状,就看花朵,若是需要知道叶子的形状,就看叶子,这就是“用无定体,惟化是体”的例子。接着,由人物之辩而引出圣人话题,着力描述圣人的特征及能力。按照渔夫的描述,人是物之极致者,而圣人则是人之极致者。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谓是全知全能。很明显,这是理想化的人物,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圣人不世出,难以看见,但他有固定的存在特征,可以依据他的存在之理而推知他的存在。最后,批判妄知、妄言。所谓妄知,就是把还没有办法知晓的东西当成所知。所谓妄言,就是把还没有办法言说的东西拿来言说。持妄知、妄言的人就是妄人。)


渔者谓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则何止于百世而已哉!亿千万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至妙者欤?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至妙者欤?是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谓与?”

(译:渔夫对樵夫说:“孔子说:‘殷朝的礼仪因袭夏朝的礼仪,减少了哪些礼节,增加了哪些礼节,这是可以知道的;周朝的礼仪因袭殷朝的礼仪,减少了哪些礼节,增加了哪些礼节,这是可以知道的。以后或许出现有代周而立的朝代,那个朝代即便是距离我有一百个世代那么遥远,它的礼仪还是可以知道的。’像孔子说的这样,可以知道的礼仪又何止是一百个世代之后的礼仪呢?就算是一千个世代、一万个世代、一亿个世代之后的礼仪,也是可以知道的。

人们都知道孔子就是孔子,但却不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孔子的原因。不想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孔子的原因也就罢了,如果一定想要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孔子的原因,那么,就必须到天地之中去寻找答案,如果弃天地于不顾,又能到哪里去寻找答案呢?人们都知道天地就是天地,但却不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够成为天地的原因。不想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够成为天地的原因也就罢了,如果一定想要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够成为天地的原因,那么,就必须到动静之中去寻找答案,如果弃动静于不顾,又能到哪里去寻找答案呢?一动一静,这是天地最神妙的玄机。而在一动一静之间,存在着天地人最神妙的玄机。由此可知,孔子之所以能够穷尽天地人三才之道,是由于他行事没有留下痕迹。因此,有人说:‘我想不说话。’又说:‘天何尝说话!四时自然依序更替,百物自然生长。’)

(注:以上文段借用孔子关于礼仪的言论为开端,对孔子进行赞颂,邵师认为,孔子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能够穷尽天地人三才之道,顺应自然,“行无辙迹”。很明显,邵师为了论述的需要,把孔子改造成了具有道家思想的人物,而不再是那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儒家圣人了。)


渔者谓樵者曰:“大哉!权之与变乎,非圣人无以尽之。变然后知天地之消长,权然后知天下之轻重。消长,时也;轻重,事也。时有否泰,事有损益。圣人不知随时否泰之道,奚由知变之所为乎?圣人不知随事损益之道,奚由知权之所为乎?运消长者,变也;处轻重者,权也。是知权之与变,圣人之一道耳。”

(译:渔夫对樵夫说:“权衡与变化,惟有圣人能够穷尽它们的情实。圣人真是伟大啊!有变化,然后才能知道天地之气的消长情况;有权衡,然后才能知道天下之物的轻重情况。消长随时节而变,轻重随事物而定。时节有否闭的时候,也有通泰的时候;事物有减损的情况,也有增益的情况。圣人如果不知道随着时节的变换而有否闭和通泰的变化这个规律,又怎么知道变化所起的作用呢?圣人如果不知道随着事物的不同而有减损和增益的区别,又怎么知道权衡所起的作用呢?令消长得以发生的,是变化;令轻重得以区分的,是权衡。由此可知,权衡与变化,都是圣人的一体之道的体现。”)

(注:以上文段为权变之辩。权为权衡,变为变化。惟有权衡,方知轻重;惟有变化,方能消长。轻重随物而定,消长随时而变。)

樵者问渔者曰:“人谓死而有知,有诸?”

曰:“有之。”

曰:“何以知其然?”

曰:“以人知之。”

曰:“何者谓之人?”

曰:“目耳鼻口心胆脾肾之气全,谓之人。心之灵曰神,胆之灵曰魄,脾之灵曰魂,肾之灵曰精。心之神发乎目,则谓之视;肾之精发乎耳,则谓之听;脾之魂发乎鼻,则谓之臭;胆之魄发乎口,则谓之言。八者具备,然后谓之人。夫人也者,天地万物之秀气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类也。若全得人类,则谓之曰全人之人。夫全类者,天地万物之中气也,谓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

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谓也。唯全人,然后能当之。人之生也,谓其气行;人之死也,谓其形返。气行则神魂交,形返则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则渭之曰阳行;返于地,则谓之曰阴返。阳行则昼见而夜伏者也,阴返则夜见而昼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阳者阴之形也,阴者阳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谓鬼无形而无知者,吾不信也。”

(译文:樵夫问渔夫:“人们说人死后还有智识,有吗?”渔夫回答:“有。”樵夫问:“从哪里知道有。”渔夫回答:“从人那里知道。”樵夫问:“具备什么条件才能称为人?”渔夫回答:“眼睛、耳朵、鼻子、嘴、心、胆、脾、肾这八个部位的气全备,就称为人。心的灵气称为神,胆的灵气称为魄,脾的灵气称为魂,肾的灵气称为精。心的神从眼睛显现,称为视;肾的精从耳朵显现,称为听;脾的魂从鼻子显现,称为臭;胆的魄从嘴显现,称为言。八个部位的气全部具备,然后才称为人。

人由天地万物的秀气聚合而成。然而,也有不全得天地万物的秀气所聚而成的情况存在,那就要依其所得秀气的情况而归属不同的类别了。假如全得归属于人的类别的秀气,那此人就称为全人之人。全得归属于人的类别的秀气,就是得天地万物的中和之气,这样的人就称为全德之人。全德之人就是人上之人。人上之人就是仁人。唯有全人,才配得上仁人的称号。人生,就是人之气在流行;人死,就是人的形体返回老家。人气流行,神魂就相交;形体返回老家,精魄尚且存在。神魂在天上游行,精魄返回地下。在天上游行,称为阳行;返回地下,称为阴返。阳行者,白天可见,夜晚隐伏;阴返者,夜晚可见,白天隐伏。由此可知,日是月的形状,月是日的影子。阳是阴的形状,阴是阳的影子。人是鬼的形状,鬼是人的影子。人们说,鬼没有形状,没有智识。我不相信这一点。”)

(注:以上文段就人死后是否有知这一问题展开论述。邵师认为,人禀天地万物的秀气而生,生而气行,死而形返,气行而神魂交,形返而精魄存,是以人死而有知。)


樵者问渔者曰:“小人可绝乎?”

曰:“不可。君子禀阳正气而生,小人禀阴邪气而生。无阴则阳不成,无小人则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间也。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阳阴相半,则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时有盛衰也。治世则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则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能胜君子矣。乱世则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谓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妇不妇,谓各失其分也。此则由世治世乱使之然也。君子常行胜言,小人常言胜行。故世治则笃实之士多,世乱则缘饰之士众。笃实鲜不成事,缘饰鲜不败事。成多国兴,败多国亡。家亦由是而兴亡也。夫兴家与兴国之人,与亡国亡家之人,相去一何远哉!”

(译:樵夫问渔夫:“小人可以让他绝迹吗?”渔夫回答:“不可以。君子禀阳气而生,小人禀阴气而生,而阳气是正气,阴气是邪气。没有阴气,阳气就不成其为阳气;没有小人,君子就不成其为君子。只不过,阳气与阴气有或盛或衰的变化,君子与小人也有或盛或衰的变换。若以十分来算,阳气占六分,那么阴气就占四分;阴气占六分,阳气就占四分。阳气与阴气对半分,那么就各占五分。由此可知,君子与小人因时代的不同而有或盛或衰的变换。治平之世,君子占六分。

君子占六分,小人就占四分,在这样的情况下,小人当然敌不过君子。混乱之世则与治平之世相反。君安君位,臣安臣位,父安父位,子安子位,兄安兄位,弟安弟位,夫安夫位,妻安妻位,这就叫各安其分。君不安君位,臣不安臣位,父不安父位,子不安子位,兄不安兄位,弟不安弟位,夫不安夫位,妻不安妻位,这就叫各失其分。这是由世治、世乱所造成的不同结果。君子行多于言,小人言多于行。因此治平之世笃实之人居多,混乱之世巧饰之人居多。人若笃实,很少不成事;人若巧饰,很少不败事。成事多,国家就兴旺;败事多,国家就会灭亡。同理,家庭亦由成多而兴,因败多而亡。兴国、兴家之人与亡国、亡家之人相比,两者的差距是多么大啊!”)

(注:以上文段由樵夫之问而引出君子、小人之辩。邵师认为,无小人,不足以成君子。惟君子胜于小人,则世治而兴国、兴家;若小人胜于君子,则世乱而亡国、亡家。)


樵者问渔者曰:“人所谓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渔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曰:“不正,则安得谓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谓之才?圣人所以惜乎才之难者,谓其能成天下之事而归之正者寡也。若不能归之以正,才则才矣,难乎语其仁也。譬犹药疗疾也,毒药亦有时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则速已,不已则杀人矣。平药则常日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驱重疾而无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谓良药也。《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如是,则小人亦有时而用之。时平治定,用之则否。《诗》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

(译:樵夫问渔夫:“人们所说的才华,有利,也有害,这是为什么?”渔夫回答:“才华是一,利害是二,才华有利有害,这是一分为二。才华有正与不正之分。才华正,利于人,亦利于己。才华不正,虽利于己,却害于人。”樵夫问:“才华若不正,怎么还能称为才华?”渔夫回答:“别人没这个能力,他有这个能力,怎么不能称为才华?圣人之所以叹息有才华的人难遇,是因为能够成就天下的事业而又能够归于正道的人很少。如果不能令其归于正道,虽有才华,但很难说他是仁人。

譬如以药医病,有时候也用到毒药医病,但毒药只可以偶尔使用,不能反复使用,疾病一旦痊愈,就要迅速停止使用毒药,若不停止使用毒药,毒药就会毒死人。普通的药平常在遇到小病的情况下使用是可以的,但遇到重病的情况,它就没办法医治了。能够医治重病而又没有害人的毒性的,这样的药古往今来的人都称为良药。《易经·师卦》上六爻的爻辞说:‘战争胜利,班师回朝,天子颁布封赏令,封赏诸侯,令他们拥有邦国,又封赏卿、大夫,令他们享有采邑。小人不得任用为官。’由此可知,有时候也会用到小人。不过,治平之世,用小人就不好。《诗经·小雅·鹤鸣》有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诗句所讲的就是小人的才华吧?”)

(注:以上文段为才正与不正之辩,其中又牵扯到利害之辩。有才而行正道,利人利己;有才而行不正之道,利己害人。举用药医病为例,说明正才常用而不正之才少用,仅有时用之而已。)


樵者谓渔者曰:“国家之兴亡,与夫才之邪正,则固得闻命矣。然则何不择其人而用之?”

渔者曰:“择臣者,君也;择君者,臣也。贤愚各从其类而为。奈何有尧舜之君,必有尧舜之臣;有桀纣之君,而必有桀纣之臣。尧舜之臣,生乎桀纣之世,桀纣之臣,生于尧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虽欲为祸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响,岂待驱率而然耶?上好义,则下必好义,而不义者远矣;上好利,下必好利,而不利者远矣。好利者众,则天下日削矣;好义者众,则天下日盛矣。日盛则昌,日削则亡。盛之与削,昌之与亡,岂其远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尝无小人,乱世何尝无君子,不用则善恶何由而行也?”

(译:樵夫对渔夫说:“国家的兴亡和才华的正与不正,我已经听你讲述过了。可是,为什么不选择合适的人来任用呢?”渔夫说:“选择臣子的,是君主;选择君主的,是臣子。贤人和愚人各自依从各自的类别而行各自的事。令人无可奈何的是,有什么样的君主,就会有什么样的臣子。有尧舜那样的君主,就有像尧舜那样的臣子;有桀纣那样的君主,就有像桀纣那样的臣子。假若像尧舜那样的臣子,出生在桀纣的世代,或者像桀纣那样的臣子,出生在尧舜的世代,就一定会不为君主所用。既然不为所用,就算想为祸,或者为福,难道就可以吗?

在上者所喜欢的,在下者必然也喜欢。这就好比人的影子和声音的回响,影子随人,回响随声,是自然而然的存在,难道还需要逼迫或者引导才会这样吗?在上者讲义,在下者就一定讲义气,而不讲义气的人就会随之远离;在上者讲利益,在下者就一定讲利益,而不讲利益的人就会随之远离。讲利益的人多,天下就会日渐削弱;讲义气的人多,天下就会日渐兴盛。日渐兴盛就会荣昌,日渐削弱就会灭亡。兴盛与削弱、荣昌与灭亡,其间的距离难道遥远吗?不远!关键是看在上者的所好究竟是义气还是利益罢了。治平之世何尝无小人?混乱之世何尝无君子?不用君子,善行如何能够推广?不用小人,恶行如何能够壮大?”)

(注:以上文段讲择用问题。君择臣,臣亦择君。有怎样的君主,就有怎样的臣子。君好义,则义者聚,国得繁而昌;君好利,则利者聚,国得削而亡。)

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众;治世常少,而乱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

曰:“观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犹生,耘之而求其尽也,亦未如之何矣。 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来矣。君子见善则喜之,见不善则远之;小人见善则疾之,见不善则喜之。善恶各从其类也。君子见善则就之,见不善则违之;小人见善则违之,见不善则就之。君子见义则迁,见利则止;小人见义则止,见利则迁。迁义则利人,迁利则害人。利人与害人,相去一何远耶!家与国一也,其兴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鲜;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鲜。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杀。好生则世治,好杀则世乱。君子好义,小人好利。治世则好义,乱世则好利,其理一也。”

钓者谈已,樵者曰:“吾闻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拜而谢之,及旦而去。

(译:樵夫说:“善人常少,不善之人常多;治平之世常少,混乱之世常多。从哪里可以知道这一点?”渔夫说:“从事物上察看,哪样事物不是这样?”以五谷为例,即使是给田地除了草,还是有谷物不长苗。即便杂草不除,还是有谷物会长苗的,除掉杂草只是为了让谷物都能长苗罢了。可即便是把杂草都除掉了,还是没办法让谷物都长苗。由此可知,君子之道与小人之道,有其自然之理。君子看见善行就喜欢,看见不善之行就远离;小人看见善行就憎恶,看见不善之行就喜欢。善和恶各自依从各自的类别。

君子看见善行就亲近它,看见不善之行就违逆它;小人看见善行就违逆它,看见不善之行就亲近它。君子看见义举就迁变,看见利益就停下;小人看见义举就停下,看见利益就迁变。迁变于义就利于人,迁变于利就害于人。利于人与害于人,两者相差何其远!家庭与国家是一体的,它们兴旺的时候,君子常多而小人常少;它们灭亡的时候,小人常多而君子常少。君子多却离君子而去的,是小人;小人多却离小人而去的,是君子。君子喜欢护生,小人喜欢杀生。喜欢护生,世界就治平;喜欢杀生,世界就混乱。君子讲义气,小人讲利益。治平之世讲义气,混乱之世讲利益。这些论述所包含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渔夫讲完了。樵夫说:“我听说古代有伏羲氏,今天看见你,我就好像是看见了伏羲氏。”于是拜谢渔夫,到早上的时候,樵夫就离开了。

(注:以上文段就善与不善及治乱问题展开论述,在论述的过程中,又回到君子与小人之辩以及义利之辩上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世治与君子、善、义相关联,而世乱则与小人、不善、利相关联。)


(注:纵观整篇文章,渔夫主要讲述了以下内容:1.人鱼之辩,即利害之辩。此利害之辩重在辨析人与鱼的利害是否相同。通过辨析,得出人与鱼同利同害这一结论。2.由薪火之辩而引出水火之辩,合而为体用之辩。在体用之辩后,针对樵夫“用可得而闻乎”这个问题,渔夫以“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作答。最后,樵夫悟出了“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这一结论,从而懂得了“事心践形”的重要性。3.物我之辩。破除执念,无心观物,这样就可以打破物‘我’界限,以物为物。不‘我’物,齐天地,合万物,这样就可以达成人与自然的和谐。

4.由天地之辩而引出名实之辩与利害之辩。此利害之辩重在辨析利与害之间的关系。世人有“害生实丧之患”,惟不以争处世,方能在“利至名兴”的同时,不会有“害生实丧之患”。能如此两全者,“唯有德者能之”。5.治乱之辩,由治乱之辩而引出言行之辩及义利之辩,最后总结出“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和“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这两个结论。6.观物之道。观物有三种观法:目观、心观、理观。知物有三知:知理、知性、知命。人“我”无别,人“我”物亦无别,万物皆一体,可以用天下之目观物,用天下之耳听物,用天下之口言物,用天下之心谋物。这样就可以做到见广、闻远、论高、乐大,达至至广、至远、至高、至大的境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可以被称为至神至圣者。

7.人天之辩。人即人事,天即天意,尽人事不一定得天意,不尽人事就一定不得天意,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由人天之辩而引出祈禳有无用处这一问题。天道福善祸淫,祈禳无用,君子惟行善积德而已。再由祈禳有无用处这一问题引出命分之辩。所谓命,就是命数;所谓分,就是应分。分与品性挂钩,而命却与品性无关。8.利害之辩。此处的利害之辩主要不是讲利与害的关系,而是讲利害对人的影响。利害可以改变人的关系,剥夺人的天性,惟仁义能化之。9.力分之辩。所谓力分,就是力量限度。负重若是在力分之内,身体无伤;负重若是在力分之外,身体易伤。因此,做事情应该量力而行。

10.易道。易道即易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这就是天地万物的化生之道,亦即是完备的易道。在讲完完备的易道之后,以复卦、无妄卦和姤卦为例,阐释具体某卦的易理。在讲完复卦、无妄卦和姤卦的易理后,述说阴阳随四时变化而致令万物有生长收杀的过程。11.先由人灵于万物这一说法而引出人物之辩,其中又回到体用之辩上,由“体用交”而得出“人物之道于是乎备”这一结论。接着,由人物之辩而引出圣人话题,着力描述圣人的特征及能力。最后,批判妄知、妄言。12.借用孔子关于礼仪的言论为开端,对孔子进行赞颂。邵师认为,孔子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能够穷尽天地人三才之道,顺应自然,“行无辙迹”。

13.权变之辩。权为权衡,变为变化。惟有权衡,方知轻重;惟有变化,方能消长。轻重随物而定,消长随时而变。14.回答樵夫关于人死而有知的疑问。15.由樵夫之问而引出君子、小人之辩。邵师认为,无小人,不足以成君子,世治则君子胜于小人,世乱则小人胜于君子。15.才正与不正之辩,其中又牵扯到利害之辩。有才而行正道,利人利己;有才而行不正之道,利己害人。16.讲择用问题。君择臣,臣亦择君。有怎样的君主,就有怎样的臣子。君好义,则义者聚,国得繁而昌;君好利,则利者聚,国得削而亡。17.就善与不善及治乱问题展开论述,在论述的过程中,又回到君子与小人之辩以及义利之辩上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世治与君子、善、义相关联,而世乱则与小人、不善、利相关联。)

温馨提示:注:内容来源均采集于互联网,不要轻信任何,后果自负,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若本站收录的信息无意侵犯了贵司版权,请给我们来信(j7hr0a@163.com),我们会及时处理和回复。

原文地址"济南空放贷款五分利息(贷款五分利是什么意思)":http://www.guoyinggangguan.com/dkzs/90958.html

微信扫描二维码关注官方微信
▲长按图片识别二维码